又好像很短暂，一眨眼就过去了。

　　秋老虎让秋日的降临不为人所察。

　　直到一场秋雨彻底浇熄了夏日残存的最后一丝炎热。

　　奚悦半夜在雨声中朦朦胧胧翻了个身，被身旁人抱紧了腰身。

　　胸口隐约有些闷疼，奚悦睁开眼，闻到寝殿外雨腥气的同时，觉得有一丝冷。

　　她这时隐约意识到秋天到了，同时往身边的人怀里凑了一些。

　　第二日起床时，天气果然比前日凉了不少，但前几日炎热得过分，这秋雨后的天气对宫里的人来说算是难得的凉爽，几乎没有人添衣服。

　　只有奚悦，让奚若给她找了件外衫添上了。

　　……

　　昭端宁前一日收到了一封密函。

　　雍俪之北的木宥国近日派了不少探子游荡在两国边境，同时跟雍俪周边其他好几个国家都有甚密的往来，包括寄阳和轩边。

　　昭端宁沉默将密函看完，目光在略过轩边二字时毫无停顿，然后他抬手交给一旁的老太监，“让人尽快抄了分发给所有大臣，三天后上朝朕要听到他们的想法。”

　　老太监接住，有些犹豫，“陛下，这毕竟是密函，这般公之于众，是不是……？”

　　昭端宁已经拿起了另一封折子，闻言头也不抬地答他:“抄写的人你下点心，找靠得住的，他们既然做了，就要做好被发现的准备，发下去吧，朕懒得明日再跟他们说一遍。”

　　老太监不再多说什么，“是，老奴这就去办。”

　　老太监行了礼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又听到昭端宁的声音，“你去办你的事，把李洛叫过来。”

　　李洛是当初昭端宁从封地回京城时带回来的人，是一个看起来沉默又凌厉的年轻人。

　　昭端宁刚回来那半年，身边腥风血雨的，李洛几乎是寸步不离地每日跟在昭端宁身旁。

　　后来昭端宁的皇位慢慢坐稳了，李洛的存在感却渐渐变弱，常常一年半载不在宫中，守在昭端宁身边的人也变成了老太监，宫里很多人都快要记不得昭端宁身边还曾有过这个年轻人了。

　　老太监这几年统共也没见过他几回，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知道他跟昭端宁保持着单线联络，两人之间的信笺几步不经他人之手。

　　上次见，还是昭端宁在考山城病重，李洛风尘仆仆赶去，在昭端宁身边守了几日，一直到昭端宁病愈回京，才又分道扬镳。

　　要不是昭端宁提起，老太监都快忘了李洛前几日就悄无声息地回了宫，跟昭端宁单独在书房谈了许久之后，被昭端宁安置在了宫里住下，那封密函好像也是他亲手带回来的。

　　老太监愣了一下，才想起向来来去匆匆的李洛这次似乎还没走，就赶紧又应了一声，出门办事去了。

　　李洛来得很快，他一袭黑衣，进了书房就跪下行礼，“陛下。”

　　昭端宁从奏折里抬头，一边让他自己找个地方坐下，一边把手里的奏折放下了。

　　李洛在一旁找了个位置坐下，面色认真严肃，“陛下召卑职来有何事。是不是密函里有什么问题？”

　　毕竟他国觊觎之事可大可小。

　　昭端宁摇摇头，像是在思考什么，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李洛很了解他，也没有再说什么，果然半柱香的时间后，昭端宁才又开口:“与其说是对密函有什么问题，不如说是对轩边有一些问题。”

　　李洛皱眉，“轩边？”旋即又想到轩边也在木宥国交往甚密的名单里，眉头又略展一些，“陛下对轩边有何问题？”

　　昭端宁这时终于褪下脸上思索的神情，平静缓缓道:“朕很好奇，轩边已与雍俪和亲，怎么还敢存有别的心思？”

　　李洛已经知道宫里多了位轩妃娘娘，更知道这位娘娘的来历，昭端宁话说出口之后，李洛顿了一下，“卑职也觉得奇怪，轩边近年完全不敌雍俪，因而才提出了两国和亲。和亲之实，不就图个两国和平么？这已是许多人心知肚明的事，难道轩边真的敢置天下之名和本国公主之命于不顾，与木宥勾结侵犯我国么？”

　　昭端宁再次沉默，李洛看着他的侧脸，有些惊讶地发现他心中向来果断平静的昭端宁此时似乎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缠绕着，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反反复复思索着什么。

　　但那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昭端宁很快给两人的谈话画了句号，“你去查查吧，你知道朕想知道什么。”

　　李洛一句废话也没有，起身简单行了礼，“是，卑职这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