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镜(破案)(233)

作者:大芒

殷莫愁本来想哄他劝他的,但听这么一说,脸色立马沉下来。

“我以为人和人相处,讲的是一个心照不宣、一个乐在其中。没想到你会去想值不值得。一旦有了计较,再亲的亲情都会变质。若你定要个答案,我只能告诉你,感情有很多种,唯一不变的是,但凡你觉得辛苦的,都是勉强。但凡你觉得要熬的,都是强求。”

别看殷莫愁平时话不多,一开口,句句如刀。

李非被这一把把刀刮得满肚子火,甩袖子走了,走之前撂下句——

“那我不强求了!”

李非被气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殷莫愁却是真的头疼。春梅和冬雪在屋外听到两个人隐隐约约吵架的声音,不知道在吵什么,但能让好脾气的燕王臭着脸连声招呼也不打地走了,还是头一次。

春梅进来,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该用午膳了。”

“不吃。”

殷莫愁的脸色丝毫不见平日里的游刃有余,很久没这样动过真火,面色紧绷:“我累了,要睡觉!”

春梅:……

瞬间,春梅心里忽然生出一个想法——主子刻意说难听的话,是要把李非激走吗?

雷打不动的午觉一拖再拖,这个宝贵的下午都快过去了,可能是殷莫愁起得猛,也可能是饿着肚子,一时居然眼前发黑,连忙撑了下桌子。

她感觉全身的血都涌到脑袋,头快疼炸了。

春梅见状,倒抽了口凉气,忙叫还在外头的妹妹:“冬雪!”

门口的冬雪闻声立刻进来,看见主子抱着头,便知道发生什么。殷莫愁整个人都压在春梅肩膀,快顶不住,冬雪慌慌张张地去扶人。

“眩、眩晕症?”春梅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嗓门口。

殷莫愁点头。

“已经有大半年没犯过。”春梅定定神,对冬雪说,“我这边可以,我扶主子回屋,你去我的房间,把我的银针取来。”

冬雪觑觑殷莫愁脸色,看样子是缓和过来,她自己站住了,将手从冬雪肩上抽出,于是片刻不敢停,飞奔而去。

春梅:“现在开始,主子要听我的话。我先施针,然后好歹吃点东西再去睡觉好不好?”

殷莫愁感觉脑袋里有千军万马在奔腾,耳畔轰鸣,像有人拿着铁锤朝头部击打,精气都被抽光了,想睡也睡不着呀,于是乖乖点头任由春梅安排。

*

出了殷府,李非仿佛又回到以前那个疑神疑鬼的自己。

殷莫愁的冷静与理智何止能拒人于千里之外,简直能把冻成冰棍。

他也不着急回家,牵着马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失落的心情将整个人都包裹了,迷迷糊糊、无法思考。

他无比地想喝酒,不喝桃花酿,要喝最烈的酒。

正好经过一家廉价酒肆,那里的客人都是忙活了一整天的苦力,围着吹牛打屁。除了酒味,空气里还充斥着汗臭。忽然闯进一个贵公子,大家都停顿了下,稀奇地看了又看。直到看见这贵公子坐下来,像江湖人那样吆喝上酒,接着杯杯酒入愁肠,那些酒客才收起好奇心,继续划他们的拳。

火热和劣质的液体在全身血液里来回流淌。辣口、烧喉、刺胃,没喝多少,就有点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

李非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迷迷糊糊中有人把他从马背上卸下来。

心脏跳的很快,陷入到梦境里去。看不见底的深渊、黑压压的乌云、触目惊心的血泊、人挤人的牢狱、广袤大海上的呐喊,混乱的片段在大脑深处交织、回放。

感觉人睡着了,又没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把他摇醒。

“……!”

李非酒量本来就很好,醉酒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个激灵坐起来,猛地甩了甩头。

“怎么浑身酒味?”楚伯像是匆匆忙忙回来,“这么冲,喝了什么酒?”

“烧刀子。”

烧刀子从北边传来,最廉价的酒,辣口、上头,贩夫走卒、乡野莽夫的最爱。

楚伯“啧”了声,试探地问:“失恋啦?”

否则好端端的干嘛借酒消愁,又不是没钱,至于喝劣酒自虐。

“哪有。我自己就是酿酒的,尝试下其他酒种,取他人之长不行吗!别说的好像我要像你一样打一辈子光棍,我怎么可能失恋,像我这样的……”

李非本来想说“像我这样的优质货色怎么可能找不到女人”之类的话,但心里的失落又涌起,忽然就没兴趣耍嘴皮子。

楚伯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可能真的要失恋,老不正经的人难得开了金口,关切道:“你和殷莫愁怎么啦?”

自从知道林汝清被殷莫愁收留,李非就开始坐立不安,一大早就想问,但看她要进宫,忍住了。他这么有分寸,当然是出于对殷莫愁的尊重,但尊重就要保持适当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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