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遇见你(121)

作者:坞篱

就这样坐了好久好久,直到太阳渐渐偏西,小麦突然看着远方的山峰,有些失神地说道:“许安冉,巧克力蛋糕好吃吗?好吃吧?我从小就特别喜欢吃巧克力蛋糕,一次能吃好几块,我妈不骂我我就可以一直吃个不停。但是我现在不敢吃了。”

然后她把目光收了回来,看着身旁的墓碑继续说道:“因为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对我来说,他就像巧克力蛋糕一样让我欲罢不能。但是我知道,我第一次来这里时跟你说好了,我这辈子谁也不爱,就一个人生活。所以我不吃巧克力蛋糕,我也不会对他表白。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了,我喜欢的人叫肖雄,是个同性恋。我已经跟他协议结婚了。”

小麦停顿了几秒,又继续说着,“怎么?你在笑吗?笑我活该么?是呀,就算你让我跟他表白,我们也不能在一起呢!真好笑。”说着,她笑着擦了一下滴落在脸上的一滴泪。

“如果我不跟他表白,只是在他身边,一直在他身边,你接受吗?你会生气吗?”小麦盯着墓碑,仿佛在等一个答案。冰冷的石头当然不会说话。小麦叹了口气,再次望向远方。

小麦在山上坐着的时候,早已找到民宿的肖雄却犯了难,因为他不知道墓地在哪里。问了民宿老板,老板倒是知道每年都来扫墓的小麦,但却不知道小麦去的是哪个墓地。肖雄坐在民宿的院子里等到下午三点多,终于坐不住了。他骑着摩托四处转悠,每看到墓地便停下来仔细看一下。眼看着太阳快要下山了,肖雄才找对地方。当他远远看到山上墓地里那个小小的身影时,便如释重负般停下了摩托车,熄火,摘头盔,靠在车上等着小麦下来。

仿佛等了一个世纪,肖雄终于看到山上那个小小的人影起身,背起双肩包,向墓碑鞠了一躬后沿着山路开始下山。肖雄发动摩托车,顺着路向西行驶到进山口后再次停了下来。

肖雄发现一路低着头走路的小麦都快走到他身边了也没有看到他。于是在小麦离他十米不到时,肖雄故意装作生气般大声说道:“邱夕,你的手机被你吃了吗?”

☆、人生的转折点

小麦被这熟悉却又带着怒气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她先是一愣,然后一种羞愧、难过、惊讶、侥幸的情绪渐次涌入了她的心里。肖雄能找到这里,表示他已经知道了那件事,他一定对她很失望吧?可是他还是来接她了——这是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二人就这样隔着一段距离,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肖雄被小麦看得有些不自在,便凶巴巴地说道:“还愣在那干嘛!过来。”

小麦的心情飞快地向谷底跌落。她不想过去,害怕听到肖雄说出她不想听到的话,但她的双脚却像被施了咒语,按着肖雄的要求一步一步向前挪去,直到站在了肖雄身边。

肖雄撇了撇嘴,转身拿起黄色的头盔,小心翼翼地扣在了小麦的头上,生怕弄疼她似的。小麦瞪着大眼睛看着肖雄,有些惊讶地摸了摸头上的头盔,心情像坐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的。

帮小麦扣好下巴上的卡扣,肖雄转身跨上摩托车,对像定海神针一样定在原地的小麦说道:“上车,回家。”

小麦犹豫了片刻,手扶着肖雄的肩膀,脚踩在踏板上使劲一蹬便跨坐在了肖雄身后。

没想到摩托车竟然是个这么暧昧的交通工具——从没坐过摩托车的小麦脸突然红了,因为她现在整个身体几乎都贴在了肖雄的背上。小麦努力挺直上身远离肖雄的背,双手也尴尬地向后伸去,想要找一个可以支撑的地方。肖雄仿佛感应到了她的尴尬,头也没回地伸手过来,拉住她的胳膊环住了他的腰。随着轰轰两声油门声,摩托车向前冲去。巨大的惯性下,小麦下意识收紧了环住肖雄的手臂,她的脸更红了。

肖雄载着她去了民宿,待她拿好放在民宿的少量行李,又马不停蹄地向市区奔去。肖雄一路上不发一言,小麦耳中充斥着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和耳边呼啸着吹过的风声。小麦开始庆幸肖雄的座驾是摩托车而不是汽车了。试想一下,如果这时她和肖雄是单独被关在一个封闭的驾驶室内,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她该如何应对这沉默的时刻?小麦越过肖雄的肩膀,透过后视镜偷偷看了肖雄一眼。后视镜中的肖雄,眉头微皱,面无表情地目视着前方。小麦缩回肖雄的背后。此时面对的只是肖雄的背影,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从民宿出发时太阳正好停在西边的山尖尖上,圆圆的、红彤彤的,像个半熟的蛋黄。一条如金红色丝带般的晚霞沿着绵延的山峦铺展开来。山下的世界,一草一木全部蒙上了一层柔纱,变得模糊了起来。随着晚霞由金红色变为深红色,继而变成暗紫色,最终隐匿于黑色的夜空,路边的风景也由村落农田渐变成工厂烟囱,最终变成钢筋水泥的丛林。小麦知道,她需要面对的,终究还是躲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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