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经理，你说说看……”

突然被点名，经理的脸如同变色龙一样，前一秒还风轻云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后一秒就堆起了红润的苹果肌尴尬之色溢于言表。

花娇彤勾唇浅笑，“李经理来公司有五年了吧！”

“我……”他的大拇指和食指不停的揉搓着，都出了些许微汗。

“刚来公司还是一个帅气的小伙子呢，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留学回来的高材生，却愿意屈就从一个普通的市场专员做起；我记得你刚来的半年里，业绩都是垫底，公司都已经考虑为你换取更合适的岗位了，没想到后来……就再也没人超越你，我对你印象非常深刻，”花娇彤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他。

“你是唯一一个来公司两年就晋升经理调入由总部分管的公司的人才，”说到人才两个字她加大了音量。

李经理白里透红有些发福的脸瞬间更加红润。

花娇彤再看其他人，“你们每个人来公司之初的简历和之后的考核我都有看，你们有没有努力，我想心里的秤会比业绩更明确；究竟是想混日子等着将来被淘汰还是努力奔跑去淘汰别人这都是自己的选择，别人强求不来。”

……

整个上午，大家都一言不发，肺一张一合时而紧促时而扩张，紧随着花娇彤的话砰砰砰有力的奔跑着跳动着，不过这些都藏在风平浪静的表皮之下，没人发现。

晚上下班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齐贝桌面的座机响了。

“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是亚衍的声音。

齐贝敲响磨砂的玻璃门，得到回应以后她推开了厚重的门。

“坐吧。”亚衍指了指沙发自己也站起身走了过去。

齐贝听着吩咐照做。

亚衍沏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桌面放着一本书，封面是黑白两条粉刷的粗线条，末端的刷子却是五颜六色的毛刷。这是美达的宣传册。

“我今天说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亚衍在单人沙发坐下，喝了一口茶问齐贝。

齐贝抬头看着亚衍。

亚衍尴尬的扯动嘴角，“怎么了？”

“为什么要问我？”齐贝反问。

“每个人的经历都不同，我怕我说的这些，别人不仅没听进去，反而觉得我顾影自怜的想要表达其他意思。”

“那你想要表达什么意思？”齐贝问，“或者说想要别人听懂些什么。”

“我希望大家能摒弃之前的那些风气，给团队一些正能量。”

“嗯。”

“你觉得，我这样说，大家能听得进去吗？”

“我不知道。”齐贝诚实的回答。

“那你听了之后，心里是怎么想的？”

齐贝不答。

沉闷的郁气沿着胸腔直冲而上，在抵达出口时化作无声的叹息。

“你是一个很直率的人。这么唐突的问你，确实不应该，我只是不太确定……有时候，我依然会不自信，梦中的记忆依旧停留在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的那段日子，惊醒的时候，就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深壑鸿沟将曾经与现在斩折成两段，差别太大，以至于我恍惚觉得自己现在得来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黄粱一梦，那么的不真实……”

亚衍清亮的眼神蒙上了一层浅薄的纱雾，仿佛游离进另一个时空；他看见了一个身板瘦弱只着上衣光着屁股的小男孩，他枯黄的头发被泥垢黏合在一起硬邦邦的，脏兮兮的脸蛋像个小花猫只有一双澄澈眼睛像极了夜空中发亮的星星……

第173章

你很可怜，也很幸运，你当下所有的都是你值得拥有的，”齐贝沉吟半晌说道。

亚衍被齐贝从鸿沟的另一端拉了回来，他看着齐贝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而是端起茶杯，将已经有些凉意的茶水一饮而尽。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选择问我这个问题，但是，谢谢你的信任；你要学会相信你自己，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会无条件拥抱你与世界对抗。”

亚衍不说话，过了许久，低着头的他突然笑了，抬起头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亮了。

张铭宇明目张胆的倚在公司门口。

他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然后看着灰色玻璃大门准时打开，从里面陆陆续续走出来一群人，他对电话里的人说道，“就这样，12点之前我会审阅完毕。”在他们靠近自己时挂断了电话。

张铭宇在人群里并没有搜索到他想要看到的身影，面对不断投来的目光，他侧过身走远一些，看着别处。

等人声渐渐远去，他才回过头继续看着门口，等待着熟悉的面容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每次出来一个人，他的心绪就会跟过山车一样，心跳缓慢上升，再急剧下降，他从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有这种情绪，陌生的难以控制，却又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