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余香(11)
屋子里烧着灶火,比屋外暖和得多。
“好好一个学生,做什么不好。”林放长呼出一口气,这一天他讲了很多,现下已轻松许多,“你若是以为攀着亦勋就能进林家门,那就大错特错了。我还没死,这家还轮不到林亦勋做主。”
郑秋惠一下跪下来,两行眼泪瞬间落下来,“我不知道的,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肯定不会这样做。”
林放从鼻腔发出一声冷笑来,“所以,你是真心?”
林亦勋比她大了快二十岁,能当她叔叔了。
“我是真心的,但现在我什么都不求了,”郑秋惠哭得声音哽咽了,这娇滴滴的模样像是雨后的荷花,“什么都不要,只求您放我和我的孩子一条生路,别的我都不要。”
“这孩子不能要。”林放冷冷地说。
这孩子多留一天,就是多一天祸害。
郑秋惠的父母也双双跪了下来,这俩贫苦人,见状也明白了几分,甚至作揖磕了好几个头,“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我们就是普通人家。”
“把这孩子打了,我给你们一笔钱,够你们把这家重新修一修,过得更好。”林放说。
郑秋惠跪着往前爬,扯着林放膝边哭着乞求,“不要……这是您孙子啊。”
林放把她搭在他膝盖的手拨开了,继续道,“你很聪明,但用错了地方。你怎么碰到林亦勋,怎么住进他给你安排的房子,我找人一查就能查到,秀珠怎么发现的你,我一问也知道。”
这姑娘生得弯弯的柳叶眉,一双杏眼又大又圆,一张娇小的红唇,一副清纯无辜的模样,若不是下午他找人查了,险些也信了。
可是,是不是清纯无辜又有什么意义,无论如何这孩子都留不得。现下,不过是让他这良心因为这姑娘的小心思算计,少一丝愧疚罢了。
郑秋惠面色一僵,眼泪止住了,她不由舔了舔嘴唇,是她发现自己有孕,借着买口红的名义,在林亦勋外套上留了印子。
“我不打,这是亦勋的孩子,你让他来。”郑秋惠用颤抖的声音说。
“你看他今天可有护着你?”
林放的话像一根根针扎在郑秋惠的心上,今天林亦勋的确未说过半句护着她的话。
“我的儿子我清楚,要是他先知道你怀孕,也会悄悄拉着你去流掉。”
她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狠心。
“我不打,我不打!”
郑秋惠摇着头,突然站起来往外跑,没成想却被门外的兵拦了回来,往回一扯,她硬生生倒回地上,伏在林放脚边。
她爸妈赶紧扶起她,抱着她哭起来,跪在地上忙不迭地求饶。
小李从兜里掏出了一瓶药,倒出两颗来放在手心。
林放看着他们一家跪在地上,脸上是一贯的冷静威严,看不出任何情绪,只说,“这药你自己吃就少些苦头。”
他已经答应了李家,今天会把一切都解决,明天就给他们答复。
“我不吃,我不吃……”郑秋惠摇着头,声音渐渐轻下去,心中却知道这已经是无力回天的事。
小李走上前,示意门口俩小兵按住了郑秋惠的父母,他掐住了郑秋惠的两腮,硬掰开了她的嘴,把两粒药硬塞进了她的嘴里,然后拿起刚刚晾在一旁的水,灌进郑秋惠的嘴里,郑秋惠挣扎着,摇着头,双手推打着小李,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说着,“这是,您,孙子啊,孙子……”
林放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一句,“林家不要不明不白的孙子。”
郑秋惠咽下了药,瘫软在地,咬着牙抽泣着,一切的希望都被这两粒药毁了,她心里有一腔愤恨无处发泄,伏在地上嘶吼着,“我恨你,恨你们!”
林放已经起步往外走出了这间小土房,天空又下起了雪,小李给他开了车门,他一步跨入车内。
耳边传来房内郑秋惠声嘶力竭的吼声,“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不得好死!你们姓林的,不得好死!”
小李从副驾驶转头看向后座的林放,虽没有说话,眼神却在询问。
林放冲他挥了挥手,说:“开车吧。”
车子在这雪夜往林家开去,在雪地里印出两道车辙。
☆、第七章
张妈正在林家院里收着早上挂起来晾晒的被子,像今早这样温暖和煦的阳光很是少见,她一早就拿了三床被子出来晒。
林怡君挽着范自安从门口进来,看到张妈,问:“张妈,我爸来了吗?”
这些天,林放都在部队里忙活,林亦好找她抱怨了许多次,他们这老爹,跑部队跑得比回家还勤快,害他在部队躲都躲不及。
周五是回林家吃饭的日子,这是早年林放定下的规矩,刮风下雨,雷打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