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禅学社(22)
社会实践已经结束了,我却每天仍在公司的生产流水线上忙碌工作。外公说,父亲的成绩代替不了我这一辈子的奋斗,读完大学后我还有很多入职功课要做,如果起步就是经理,没有底层的努力,一下子站太高,将会导致没有办法做正确的决策。外公声音低沉,却有不容置疑的气势。
现在,我如同那些十七岁外出的打工仔一样,在青春期的自我膨胀中急不可耐地走进喧嚣纷扰的世俗生活。
傍晚厂门打开,大量的工人涌出工厂。我混在疾走的人群中,转头环顾四周。霎时间身边所有的嘈杂就像蝉的鸣叫一样静止了。我伫立停留片刻,眼前浮现出一棵榕树,那棵我父亲出生时,爷爷亲手在庭院里栽种的榕树。人潮川流不息,眼前的榕树似乎与全宇宙的生命产生共鸣,合二为一。
我望了望那棵树,就在我望这棵常年郁郁葱葱的榕树的时候,一滴黄澄澄清莹的东西滴落下来……
开学了,同桌住校了,我再享用不到每天校外的三明治,小笼包……只得每天早起去吃学校的早餐。不知她是中了设计部徐总监的什么蛊惑,开始专注画画,梦想成为一个服装设计师。
黄昏的时候,她呆在画室沉浸在色彩的世界里,时而凝视思考,时而扬臂勾画,秋日的夕阳溜进画室里面是那么有味道,似乎每个浮起的微尘都是艺术,我浑身舒畅享受这个短暂的时刻,站在门口无声地看着她,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和她.....
“诶!”她一声叹息,我轻手轻脚走到她身后,轻声说:“怎么了?对自己的画作不满意?”
她回头看到我,微微蹙着的眉头瞬时舒展,“咦,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吗?”我递给她一瓶农夫山泉。
她笑容皎然,接过水连喝好几口。“你看这幅画我都画半天了,可对天空中那片光的调色我还是不太满意。”
我轻笑着低头看画板,说道:“《光的研究》,名字有点意思!”
画面中,阳光照在少女的脸上,她抬手遮眉静静地看向前方,似乎和那片光都在憧憬着美好的明天。明媚的青春气息看得我羡慕不已,“嗯,不错哟,画面也好美!”我由衷地赞叹到。“还没有达到我想要的效果呢。”吕逸嘴角垮了下来。
“送给我吧,行吗?我很喜欢!”我说。“求知若渴。”又补一句。
见我这么喜欢她的画作,她脸上露出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变好了,嫣然一笑道:“你是用一颗baci巧克力换我一幅画吗?”
我讪讪地“嗯”了一声,她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突然间感觉自己的内心变得柔软无比。
回到寝室,我把她的画挂在书桌前方。每天晚上自习课后,我都会拉低台灯,让灯光正好照亮书本,继续学习。
江滨创办了足球社,他是学校足球队的,去年随队获得鹿城杯足球比赛冠军。
学校又出了新规定,允许以社团名义每周五下午开设一节选修课,作为社长,江滨担任了足球选修课的主讲老师。足球社清一色的男生,我每次经过球场都会看到他带着学员在练习传接球,射门……
永嘉禅学社今年招来了三十几个新生,张老师上课的时候我们上一届的都会来,使得课堂人数宛如河豚肚子般一鼓一缩地变化着,不过听说李夫子带着学弟学妹们在“秘密基地”修习静坐,训练专注力和意志力,很受大家欢迎。
我和张弛白帆仍然傍晚打篮球,白帆很惨,总是被一群女生跟踪,不管我们去室内还是露天,“白帆”,“白帆”,腼腆的白帆,木讷的白帆,会像那些惊叫着喊他的名字的女生一样,面色呈现病态的酡红。
我们现在才知道白帆是个高富帅,他还有个同样爆帅的哥哥,叫白扬,在广州足球队踢球。前几年,太阳神足球队、白云山足球队在国内挺火的。江滨一时间羡慕嫉妒恨各种情绪,他甘当“护草使者”。他俩一个矮胖,一个瘦高,每天忘我的走在一起。
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我们行走在时间的棋盘上,生活还是令人期待的,比如下周末的班级文艺活动。
课间休息时,李檀林坐在座位上,拄着下巴,“小白,节目准备了没有,你索性用湖南方言来段朗诵呗。”他说着,眼光斜睨过去,含着无限的热情。
“朗诵什么?”白帆仍旧埋头写作业。
李檀林见白帆没有回头,背对着白帆跟我们几个挤眉弄眼转头又开始一本正经地忽悠:“就《大话西游》里至尊宝对紫霞仙子的那段经典告白,用湖南话说绝对霸气得很。”他说完便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