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宫令(283)
“她知道的,我告诉她我准备送给蒖蒖,她没有反对,说送给了我就任我处置。”云莺歌泣道,”但是她从何处得来我便不知了。”
皇帝唤门外宦者,正欲命他去请太子妃,此刻却有一位东宫内侍慌慌张张地疾步入内,跪倒在皇帝面前,禀道:“适才四大王和太子妃在东宫忽然呕吐晕厥,现在不省人事,太医说,像是中了什么毒。”
四大王即柳婕妤所生的小皇子赵皎,今日柳婕妤说感染风寒,卧床于阁中,没有前来观礼,但允许乳保带着赵皎及公主如婴前往东宫看婚礼盛况。
皇帝一听赵皎可能中毒,又急又气,立即起身怒问宦者原因,宦者却说太医也暂时不知因何中毒。蒖蒖顿时想起此前凤仙所用的珠钿,对皇帝道出这一疑点,皇帝旋即喝道:“走!随我去东宫。”
到了东宫,只见里面一片混乱,许多内人围聚在太子妃寝殿内,对着昏迷的凤仙和赵皎又是呼唤又是哭泣,而几位太医紧锁眉头,不时商量或争论,一些宦者四处奔走,看上去焦急而忙碌,却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公主如婴在自己乳保怀中一直哭,而赵皓垂头丧气地坐在凤仙榻前,两眼红红地,似乎也刚哭过。
皇帝先去查看赵皎状况,蒖蒖则来到凤仙身边,低身查看,发现她面上的珠钿已经卸下。
“太子妃的珠钿呢?”蒖蒖问凤仙榻前的侍女。
那侍女答道:“太子妃回到东宫,先就把珠钿卸了,后来四大王拿着玩了一会儿。”
“他是不是把珠钿放嘴里了?”蒖蒖再问。
“啊,是,是!”不待侍女回答,赵皎的乳保如梦初醒,凑过来回答了蒖蒖的问题,“太子妃卸妆时,四大王和公主在殿中追逐嬉戏,后来四大王忽然摔倒,磕破了嘴唇,流了一些血,痛得哇哇大哭,太子妃便招手让他过去,把他抱在怀中,取卸下来的首饰给他看,好言抚慰。四大王很喜欢太子妃鬓边用的珠钿,拈起来玩,玩着玩着就往嘴里塞。太子妃忙让他吐出来,四大王不答应,倒是拈起另一枚递到太子妃嘴边,说是甜的,要太子妃尝尝。太子妃本不想尝,但四大王小孩心性,非把珠钿往她嘴里塞,太子妃只好尝了尝,也说是甜的,四大王才许她吐出来。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然后四大王开始呕吐,太子妃忙张罗着请太医,但不久后她也开始呕吐,然后和四大王都昏迷不醒了……”
蒖蒖让侍女速去寻找凤仙卸下的所有珠钿,随即拨开凤仙嘴唇,查看她口腔状况。只见凤仙牙龈红肿,似有出血症状,便问侍女太子妃近日是否上火,侍女道:“是的。太子妃长途跋涉回临安,夜间也休息不好,所以生了些热气,牙痛好几天了。”
蒖蒖当即找到太医郭思齐,请他用解蛇毒的药给四大王和太子妃治疗。郭思齐依言而行,备好汤药让二人服下。过了片刻,凤仙眼皮跳动,开始呻吟,而赵皎仍无反应。皇帝愈发焦虑,连问郭思齐药用得对不对。郭思齐躬身道:“官家,须对症下药才能确保见效。而今只知这毒可能是蛇毒,但是哪种蛇之毒,蛇毒用量是多少,我们全然不知,只能保守治疗。若能查明,臣等便知如何更好地解毒了。”
“程渊!”皇帝霎时想起刚才蒖蒖等人提到的程渊,喝道,“快把程渊拘来!”
“官家,万万不可!”跟随他而来的都知张知北跪下劝道,“程渊如今在慈福宫侍奉太后,如果因此事拘他,等同于向天下宣告太后与谋害皇子之事有关。一则,太后可能先就不允许我们进慈福宫拘人,再则,即便程渊被捕,为了自己性命和维护太后,他也会一口咬定与此事无关,不会说出如何才能解毒的。”
杨子诚也附和道:“张都知所言有理,此刻确实不宜以追查皇子中毒一事为由去慈福宫拘捕程渊。”
“那你们说怎么办?”皇帝怒吼道。
此时蒖蒖上前,朝皇帝下拜,道:“奴有一个办法,或可解决此事。望官家先回福宁殿,再容奴禀奏。”
皇帝如今无计可施,又见蒖蒖目光坚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只得应她所请。
待回到福宁殿,蒖蒖再郑重举手加额,向皇帝跪拜,然后肃然道:“奴,典膳吴氏,自荐为司宫令,为陛下追查庄文太子及四大王、太子妃中毒真相,肃清宫禁。望陛下加恩,准奴所请。”
皇帝惊讶得无以复加:“你说什么?司宫令?”
“是的。”蒖蒖镇定地仰首,与皇帝对视,清楚地说,“唯有司宫令,才有管束南北大内两宫宫人的权力,才能名正言顺地进入慈福宫查案,而不怕太后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