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饭店，点了几个妈妈爱吃的菜，结了账，在等位处等待。张仌想了想，和老板打了个招呼，走出了餐厅，来到附近的一家网吧，开了台机器，输入“感染率0.33%”，点击搜索，跳出来的词条让张仌一愣：艾滋病。

张仌觉得脑子一闷，眼前晃了一瞬，手里的手机都觉得发烫。张仌定了定神，点开几条词条，查看具体内容，大概的意思就是医务人员如果被受到感染的针头或者手术刀刺破，可能被传染的概率为0.33%。

张仌又仔细查询了一些关于艾滋病的信息，了解到艾滋病有一个月左右的窗口期，所以检查要等过了窗口期之后确认。

才高一的张仌越看心里越慌乱，发现医生感染艾滋的案例还是不少的。张仌努力地回忆着见到妈妈的细节，想不起来丁如意是否有伤口。

张仌提着外带，回到了家门口，收起所有的胡思乱想，平复了一下情绪，开门进了家里，“妈，吃饭啦。”张仌一边收拾着餐厅，一边大声叫丁如意出来吃饭。

丁如意从房间出来，帮张仌打开外带的盖子，“最近怎么样？学期快结束了吧，学校还习惯吗？”

张仌从书包里拿出成绩单递给丁如意，“这是这学期的成绩单，可能体育差了点。”

丁如意点点头，“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当初也是你爸，硬要你考这个学校，为了让你出国读书方便。你呢？你自己怎么想的？想学建筑吗？如果真的想学，要考虑一下先学学画画了。”

张仌吃着饭，想了一会儿，“我还没有想好学什么，现在才高一，等高二再说吧。”

“这个确实要好好考虑的，毕竟专业直接影响着以后的工作。当然，社会上，工作和专业不相符的也很多，所以不要有太大压力。”

母子两人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和往常一样度过了一个月。

第 46 章

接下来的一个月，是张仌过得最漫长也是最快的一个月。漫长是因为张仌很想知道结果，每一天每一刻都感觉心头上悬挂着一颗石头，时不时地下降一些，就是没有砸落下来。最快速的一个月，就是因为最后，石头到底还是砸下来了，给家里带来的疼痛，却像是天塌了下来。张仌好多次都渴望着，当初那块石头永远都没有落下来就好了。

最后的结果是阳性的，张仌已经不大记得当时家里的混乱情况了，只记得舅舅的哀痛，母亲的故作坚强，父亲终于抛下工作连夜坐飞机回了家里。

之后的生活对张仌来说可谓浑浑噩噩，丁如意算工伤，休息在家，不再工作，父亲仍然在外地工作，长时间不在家。张仌申请了走读，每天回家。

一开始的两个月日子过得平稳，张仌和母亲两人过得平淡，张海的创业很成功，公司也起来了，张海这里的亲戚开始对丁如意态度恶劣，张海的母亲还要求张海和丁如意离婚，甚至想要带走张仌，不让丁如意和儿子一起住。

丁如意的父母去世早，亲人只有哥哥丁常青，丁常青当时已经是科室主任了，工作非常忙，但是只要有空就来看丁如意。兄妹两个对于张海家里亲戚的胡搅蛮缠，总是有些力不从心。

一开始，张海对于家里人的无理要求，还是很坚定地维系和丁如意的情谊。直到有次张海母亲再次带了人来闹，打算带走张仌，争执中，老太太突发脑溢血，去世了。张海面对一团乱麻的家庭生活，更加不愿意回家。

丁如意也只能妥协，让张仌继续住宿，丁如意一个人住。张家亲戚如此纠缠，上门吵闹，小区里的人渐渐知道了丁如意的情况，开始对丁如意指指点点，颇有微词。丁如意渐渐地就不愿意出门了，没过半年，就换上了抑郁症。张仌能见到丁如意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双休日也经常被接到舅舅家吃饭。

丁如意不被周围人理解，自己的事业毁灭，丈夫的逃避，想和儿子一起生活又不被允许，每周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儿子从学校回来陪她的时间。张仌最常听母亲满脸慈爱地对他说，“皓皓，你就是照进我心里的光，所以给你取了小名皓皓。希望你能一直如此阳光，开朗向上，善良。”

原本张仌觉得有他陪着，妈妈会好的，每天也这么告诉自己，生活会越来越来，等自己长大了，就带着母亲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生活。

渐渐地，丁如意的病情越发严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情绪完全不受控制。丁常青提出接妹妹一起住，被丁如意拒绝了，丁如意不想让人觉得她是个废人。

张海买了套房子，让丁如意换一个新环境生活。平静的生活没过多久，还是被张海的亲戚们找上门来闹，这次闹着要离婚。丁如意对着一众面目可憎的亲戚，看着门口冷漠张望的邻居，跑到阳台，一跃而下，毫不留恋，毫不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