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黎眷+番外(266)
孰料未等他拍案而起,那猛虎帮大当家已是面如土色言不成句,见阿薛一脸不耐之色索性闭口不言,只管将头在青石板上磕得砰砰作响,先反省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再剖白自己交友不善受人唆摆,最后保证绝不再来打扰张家生意。见阿薛不言不语,不禁偷偷抬眼窥探,见他似无满意之色,大当家略一思忖,恍然大悟,双手左右开弓,将自己头脸抽得肿似猪头,只盼能让他满意。
阿薛不知面前这位大当家为何如此不济,但见他怕得如此,自己师出无名,心中甚是无奈,叹口气,挥了挥手,叫他自去。眼见阿薛似无赶尽杀绝之意,大当家心中大喜,慌慌爬起,忙忙而逃。
那大当家本是亡命之徒,一年前被郑绍平以高价雇去充当爪牙,那夜混战他亲眼见阿薛出手狠辣,一条烂银长鞭使得出神入化,追魂索命直如地府修罗,昔日同伴大都命丧他手,自己侥幸捡回一命,平日在街面上聚众滋事、小打小闹虽绰绰有余,但阿薛惊现此处,他宁可在手下面前颜面尽失也断然不敢招惹。自那之后,张家铺子再也无人相扰。
腊月已至,书院安排完弟子年终大考便张灯结彩,以待佳期。清萧往日虽协理院务,但荣任总管、总揽嫁娶这般人生大事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深感责任之重,每日匆匆用过朝夕两食便在各处检查核对,大至匾额金漆,小到喜烛窗纸,无论巨细,务求一一妥帖。
喜期将至,众人纷纷赠礼以贺,或是首饰衣料,或是稀罕玩意。广容子素好华服,见多用多了也颇具眼光,登门道贺时分送给云眷与阿七每人一件团花缂丝长袄,一件银紫,一件湖绿,做工极是精细。除此之外又送给两对新人每人一枚手章,分刻个人名号,可做私人印鉴,手章纹理虽有差别,但一望便知取自同一块石料。广容子道此石料乃是自清锋遗物中寻得,清锋生前极好收藏奇石,这块石料无论质地、色泽都极合用,便请单文光精雕细刻,两月方成。云薛二人感她心意,郑重道谢。
腊月十八,吉月吉日。
书院两名内门弟子虽是一娶新妇进门,一外嫁他处,但因男方均无父母在堂,便不拘俗礼。为求热闹,阿薛将阿七迎进书院,云眷将同辉堂做闺房也做喜房,两对新人先拜了天地,又拜了忧黎祖师、掌门师尊与门中耆老,夫妻对拜之后被送进喜房。新郎官以秤挑起盖头喜帕,云眷与阿七各自卸去凤冠霞帔,换了妇人妆饰,两对新人再回大厅与众人欢聚一堂,直等酒足饭饱方散。是夜,新人烛下相对,互道缠绵,各诉情衷。
第二日,子成拜别众人回了常山,数日前接到家书,父亲道家中平安,提起宣予逢弄璋之喜,众人皆为他高兴,梁垣夫妇备了贺礼着子成带回。忧黎这边事务一了,定了归期,子期致书族中,道不日将携妻女返乡,拜见族中诸长。
二十二日一早,众人用过朝食,安无等人相送。阿薛自成亲后便少在别院,因云眷二人远行,头一晚便与阿七宿在山上。到了山门处,阿薛便摆手道:“都回,都回,我们去送师姐,回吧,回吧。”举止依旧活泼跳脱,众人忍俊不禁,便在山门处止步。
一行五人谈谈笑笑,一同下山。阿薛忽道:“月牙儿,你爹爹娘亲这么奔波是为了去祭祖,旅途辛劳,饮食还不周全,不如你留下来同我们一道过年?”眼中满是促狭之意。
月牙儿挽着云眷手臂,探头看看阿薛,皱皱鼻子笑道:“这是头一次和娘亲一起过年守岁,你觉得我会撇下娘亲赖着舅舅舅母?”一言既出,众人皆笑,云眷正与阿七闲谈,向她请教年节要备哪些用物,闻言伸出手指刮刮月牙儿鼻梁,道:“淘气!”月牙儿愈加得意地冲阿薛扮个鬼脸。
到了山脚,已见大路上有车马在候着,一家三口与阿薛二人拱手作别,分道而行。
三人尚未走远便听阿薛道:“这是成亲后我头次过年,你得陪我吃年夜饭、守岁。”
“当然。”
“还得放爆竹,多多地放。”
“好,拨出......二两银子,全都给你买爆竹。”
“太少,这爆竹从除夕到上元灯会,得天天放,院里得有一层厚厚的爆竹屑。”
“太败家,除夕放一回,初一放一回,上元节那天再一回。”
见阿七反对,阿薛急道:“太少太少,我刚下山那会就看到人家院里是这么放的,我当时就盼着哪天自己有家,也放这么多爆竹,多多地放,要不不热闹。”
“......好,多买点,放到正月底。”
“那咱们年夜饭呢,我想吃油糕、酥肉、糯米饭团......守岁的时候得有糖炒栗子、盐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