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黎眷+番外(133)
杨朝从习剑以来便一板一眼,招数烂熟于心,他既有天份又肯下苦功,平日与同门拆招时使出一招后往往为其后数招做下铺垫,眼疾手快,百不失一,哪知今日遇到的对手全然不按套路出招,一招使出,拆解的那么几招他一招没用,自己全然无法料敌机先。稍一分神,袍角便被木剑挑起,只见对方木剑划圈,绕紧下摆顺着自己去势往旁边带去。这柄剑若是精钢铸就最多是割断衣衫,偏生木剑打磨得极是光滑,连毛刺也无一根,下摆如同被人紧紧揪住,身子不由向前扑出。眼见收势不住,一只手臂将自己当胸稳住,道:“师兄,承让。”杨朝自知败落,低声道谢,退至一旁。
云眷见他胜了,又惊又喜,她素性沉稳,并不言语,只偶尔看向楚苍梧时眉间染了几分笑意。
楚苍梧放好木剑,侍立在云眷身侧。云锐道:“他虽未在书院求学,但并不输今年的新弟子,如此资质,怎可拒之门外。”
安无道:“云锐所言不错,这孩子良材美质,又愿投入我忧黎门下,也不必那许多条条框框,今日恰逢众位招收弟子,一会拜过祖师,他便是云眷的徒儿了。”
云眷一怔,望向楚苍梧,只见他眼中尽是欣喜之色。广涵忽道:“楚苍梧,你是何时拜云眷为师?可曾行了拜师礼?我忧黎弟子,无论内门外门,总要拜过创派祖师才算。若未拜过祖师,便算不得忧黎弟子。”
众人闻言尽皆默然,广涵此问乃是司马昭之心,无非是要否认楚苍梧乃是忧黎弟子。其用意不外有二:逐他离开或收为己用。云眷在别院与她同处八年有余,何尝不知她语中深意。
清萧嗤地一声笑道:“广涵师姐,你往年游历之时都带些什么?会随身携带祖师画像么?”见她不语,清萧穷追不舍,续道:“你若在外收了弟子也是回来行礼才算么?”
广涵冷然道:“那是自然,若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先例一开,以后人人尽可跑来乱认师父。”
安无先屏退那十名弟子,方道:“就算人人跑来乱认,总要先把功课做好,否则一出手比试便原形毕露。这孩子能胜过刚才胜出的弟子,不但资质上佳,在剑法上所费也绝非朝夕之功,无论如何他都要留下。”
广涵道:“那是自然,他如此资质,做忧黎弟子当之无愧,但是未必一定要以云眷为师。美玉也需巧匠雕琢,我自问剑法不差,这孩子若拜入我门下,来日必成大器。”一语既出,众人皆惊。虽知她或对楚苍梧存了收拢之心,但从未想到竟能如此这般明目张胆地巧取豪夺,要将一个口口声声唤他人师父的孩子收归门下揽为己用。
安无冷冷道:“夺他人弟子,别说忧黎,便是江湖哪个门派也无此规矩。师虽择徒,徒亦择师,这孩子显然只认云眷。”
见云眷垂头不语,云锐急道:“师妹你再不说话徒儿都要被抢人走了。”
见众人望着自己,再看看楚苍梧,又听得广涵追问了一句:“云眷,你怎么说?”
云眷将楚苍梧鬓边散发拢了拢,轻轻道:“这位广涵师父天资绝佳,剑法之高妙在忧黎首屈一指。你灵慧聪颖,若投师到她门下,前途必定无可限量。”
此语一出,众人更加吃惊。这两人一个飞扬跋扈,认准了老子天下第一,想要什么只管伸手取来;一个太过懦弱,是扶不起的阿斗,旁人再怎么有心相助也是无用。云锐看不下去,冷哼一声,拍案而起,清萧紧走两步与他并肩而行。
云锐侧了侧头,斜睨了一眼身后,大声问道:“清萧师兄,你可知以后外出游历要带什么?”
清萧知他话中之意,扬声道:“钱财、佩剑那都是小事,带祖师画像可是头等大事。”
云锐拖着长声,懒懒道:“不错,最好啊把香案、香炉、忧黎门规册子一并带全,遇到资质绝佳的弟子便是五花大绑也要先让他叩拜了祖师再说。”
“那是自然,否则便是为人作嫁啊......”二人一唱一和,打开厅门出去,语声伴着寒风传入众人耳中。
楚苍梧双手握住云眷衣襟,急道:“师父,你不要我了么?”语音已现哽咽。安无瞥了广涵一眼,正色道:“云眷,你可想好了,今日之事,只要你不点头,我为你做主到底。”
云眷笑笑,道:“谢谢安无师父,我心领了。”又道:“广涵师姐,我与这孩子数年不见,不日他将归你门下,今日我先和他叙叙别情。”对着安无躬了躬身,带着楚苍梧离开。
安无见状,愤然拂袖,急步而去。
厅上只剩了清锋与广涵二人,听了云眷之语,广涵知道自己收徒已成定局,意态悠闲地饮茶。清锋沉声道:“听我一句劝,这弟子你要不起,不收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