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上位记(173)
她只是随口问的,话里的深意却让赵君湲十分受用,揽了她腰道:“原是担忧这个,你当真多想了。临阜的情形,哪有女子供入军营,再者,北地还有衡山和渤海,营妓自是充到两地。”
韫和心头微震,原来衡山和渤海都在北地吗?看来她的眼限还是太窄,只道北地只有曲靖临阜及诸边小县。
赵君湲见她脸色异样,心情大好,“你若是不放心,只管让刘池替你看着。”
“那好啊。”
韫和笑着应下,心里烦闷。刘池是他的亲信,他要是真心,会默许她在当中安排自己人。
好在县府里除了呆头呆脑的甲笙,没他的心腹了,韩灵是范叔叔派给她使唤的,方方面面都向着自己,因此赵君湲走了韩灵才来问她,昨夜里抓住的探子审不审。
审是要审的,只是怕他嘴太严了撬不开,韫和思索了一会儿,道:“多饿上几顿再审,我要探清整个吴家的底细。”
韩灵脑子活络,“我再派人去曲靖走一遭,探上一探。”
韫和认为可行,“也好。”
他领命退下,红蕖端了热汤进来,炖的黄鳝鱼,鲜嫩极了,韫和惊奇,问哪来的。
红蕖手上做着活,笑着道:“方才田里送来的,张媪忙不迭就给娘子炖了汤。不愧娘子操心了这些天,施粥放粮,为他们定所谋生。”
韫和挑着鱼一块一块嚼了咽下,又听她道:“今儿娘子是怎么的?和令君虽说亲密不少,小婢却总觉得娘子话里有话,刻意和他生分。”
“翁翁告诫过我,不能贪恋情.爱。昨夜见着他,我已经失控昏了头脑。”是头上的凤首警醒了她,她还是介怀曾经受到的伤害。
红蕖深表担忧,“娘子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令君和别的女子生养……”
韫和捏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弄着汤汁,默默出神,“所以啊,我要成为最狠的人”。
...
吴家养的探子多的是,丢上几个怕是也不知,偏这一个丢了,让太守吴茂急得上火。
手下的人宽慰道:“使君和泾侯是姻亲,夫人又和衡山王继妃有交游,他敢对使君不利,势必要得罪北地权贵。他手头无权无势,能用的就几个府兵,偏那些府兵又听县尉的,和使君作对,无疑是自寻死路。”
吴茂皱眉道:“落毛的凤凰那也还是凤凰,他不比前头那些贬谪来的县令好对付。”
吴家在北地盘踞几十年,根基深厚,耳目众多,赵君湲什么来历背景他比谁都清楚。正因为清楚他这个人在军中威信极高,不讲情面,又是个捉摸不透的人,他这个土著老爷多少犯怵。
从赵君湲到临阜之日起他就在暗中观察,短短几月下来,治水患,防瘟疫,垦荒地,平绲戎,做事很有一套,是个敬而远之的人物。
按道理赵君湲忙临阜的政绩,对曲靖视而不见,他该安心才是,却不知怎么的,他一个囫囵觉都睡不了。
直到望哨的暗探失踪了,他才揪出其中的症结。赵君湲,是明着纵他,私下却和他玩阴的呢。阴险至极。
一想到放着一条随时可能捕食的毒蛇在北地,身上就阵阵发寒,喘不过气。
思来想去,他还是要先发制人才行。可是要怎么除掉这个心腹大患,还得从长计议。
又愁了一晚,翌日定省,拉着一张脸,沉如锅底,美婢扶了年迈晚起的吴夫人出来表情才有收敛。
吴夫人出身官宦,嫁到吴家后养尊处优半辈子,富态贵气显而易见,长年累月下来,方方面面都要求做到精致,就看这桌早膳,比京城里的达官贵宦都讲究菜式和排场。
满屋婢女仆妇环伺,敛声屏息地摆满二十余道精食,用琉璃碗盛粥,玉盘盛菜,每一道品过就作罢,由婢女撤下去,饭后拿纹花的素银剔牙签剔牙,顶好的贡茶蒙顶石花漱口,不需老夫人动一根手指,饭毕就歪着让人揉肩捶腿,问下孙儿的功课。
只是这两日吴夫人没甚心情。捧在手心爱若明珠的嫡孙为了个有夫之妇茶饭不思,怎么劝都不好使。想着和儿子说说,却见儿子也恹恹的没精神。
“谁又招惹了你,大早丧着脸。”
吴茂叹道:“还不是为了临阜县令的事。”
和他老娘仔细说了,吴夫人正愁孙子吴曾闹性子,拿他没辙,一听儿子的烦恼,主意上来了,“曾儿不是得罪了县令夫人?我这里倒有个一箭双雕之计。”
吴茂问什么法子,吴夫人道:“我亲自去给她赔罪,请她来我寿宴。她不是身怀六甲快要足月了么,届时她来直接扣为人质,县令敢不听你号令,就拿他的妻儿开刀。”
吴茂想了想,觉得可以一试,朝吴夫人重重地揖道:“那就劳烦母亲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