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帝王(197)

作者:青色兔子

“也难怪方泉在长安城中经营五斗米教没有起色。”刘协想到仍旧被他“困”在宫中的五斗米教祭酒方泉,“张鲁在汉中颇有声势。但是长安城中最起码人人都还能吃上饭,所以少有人想用五斗米去换一生平安。若是方泉来这些正在或即将要经受旱灾的地方游说,恐怕有不少人愿意投入他的门下,只要能活下去……”

淳于阳也没有好的办法,只是静静听着,见皇帝停下了话头,忽然道:“陛下还记得当初赴西山,自马超手中救臣之事么?”

刘协微微一愣。

淳于阳一笑道:“当时山林大火,大雨为陛下而降。陛下又怎么知道,今时便不会了呢?所以陛下不必担心,今夜只管睡去。”

刘协虽然心中知道不是一回事,但是看着青年眼中的信赖,胸中那股郁气倒是消散了,只得摇头笑道,“子柏啊子柏……”于是安然睡下。

次日刘协直奔长安城,为避免节外生枝,仍做商人打扮,带身边近臣先入城门。谁知城门处却封停了。

许多人都停在城外道路两边观望。

刘协坐在马上,令赵泰等去问守城门的兵丁与近旁人士。

赵泰回来,却是道:“说是城中有一大族要出殡,因此暂封城门,驱散众人,等棺椁出了城门,才好叫旁人过去。”

刘协冷笑道:“为这一场丧事,竟将城门都封停了。不知道的,还当是皇帝宾天了。”

伏德忙道:“公子快别这么说。”哪有咒自己死的。

左右都知道刘协这是生气了。

刘协便安坐马上,要看这是何等样的“大族”行事。

众人直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听得里面唢呐等哀乐之声,城门缓缓开启,一堆人披麻戴孝,抬着棺椁出来。

隔得远了还看不清楚,等到了近处,刘协这才看出,那后面抬着的下葬之物,一箱又一箱,都打开盖子旁人都能看清,竟是些金箔做的纸花,更有绫罗绸缎等物,想必还有玉器金银等物不好露出来。

刘协脸色铁青。

他早已下令,要改变民间厚葬之风,嫁娶也要一力节俭,却偏偏有人不听。当初他要刘清为表率,不用华丽衣物,以为能改变国家风尚。谁知道这却是他想错了,这几年下来,宫中朝堂上倒是都节俭了,但是民间大族豪商奢华之风变本加厉,就连权贵之家也是一样的。这样下去,非但不会出现他所想要的勤俭之风,反倒是民间都要追随这些豪强之风了。

那出殡的一族人沿途洒着纸钱等物。

风送过来,赵泰下意识抓了一张,忽然叫道:“这纸上还有字儿!”他看了两眼,忽然又叫道:“这些的乃是……”他声音低了下去,看着皇帝道,“这写的乃是子脩哥哥。”

刘协接过那纸钱来,却见上面写着两行蚊蝇小字,却见乃是,“宦官之后曹昂仗势欺人,侵人族产逼死良民”。

他便下马,分开人群,问那本地瞧热闹的闲汉,给他两枚五铢钱,问道:“这是谁家白事,这好大的场面。”

那几个闲汉正聊天,立时纷纷开口。

“贵人想是出外远游回来的?这几个月长安城里热闹着呢。”

“都说是朝中有个叫曹昂的,乃是个坏官,瞧上了城中这些富户的资产,要叫人家交出来呢。”

“照我说来,官员盘剥是常有的事儿,可是这曹大人也太狠了。瞧着,这不把薛家那六十多岁的族长给逼死了么?”

“我看死得好。那薛家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这事儿且没完呢。薛家那来头可大着呢!跟尚书台的大人都沾着亲的。”

“嗬,这就是你没见识。那姓曹的敢下狠手,又岂是一般人?那可是天子近臣!”

“谁知道呢?这皇帝不是说出城了么?兴许就趁着皇帝在外头,薛家走走门路,就把那姓曹的办了。等皇帝回来,人已死了,也没有办法。”

“皇帝没走吧?你从哪儿听说皇帝出城了?”

“我也忘了在哪里听了一耳朵……”

刘协至此便听得七八分明白,当下也没兴致扮做什么商人,等着那薛家送殡队伍过去了,立时便叫伏德持节,亮出身份,打马便冲送葬的队伍。

那薛家的主事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睁着一双狗眼,伸手来拦,叫道:“哪里冒出来的贱民!冲撞了我家的好时辰,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刘协一声冷笑,□□良驹冲到那人眼前。

高头大马冲到眼前的震撼力是惊人的,仿佛下一瞬间就要将人踩碎一般。

那人慌忙滚到一旁,狼狈不堪。

刘协率领众人,烟尘呼啸般入了长安城。

城门内外里外跪了五六层,众人都还在震撼之中,许久回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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