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几度隔山川(39)
池遇的身体与精神在短期内都不可能恢复了,无法参与收复京城大计了。池府自从办完丧事之后,就闭门谢客,一向骄傲的济泉县主不需要被同情与安慰,这座府邸需要独自安静地舔舐伤口。
作者有话要说:死谏也不能改变一切......
☆、欲将书剑学从军
曾夫人果然是人精,并没有经常上门安慰县主,她深知此时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敬意。但丧礼、节日、池府添丁她照常送上应该的礼物,并不特别贵重,但也绝不轻慢。池家长子的逝世,一些平衡正在打破,池鹿鸣的婚事似乎也不是高不可攀了。
海棠现在在池府感到非常不便,池鹤鸣的逝世她也很难过,这位公子是她背井离乡到京都后唯一对尊重过她的人,是一位真正的君子。尽管她曾为了他不愿意纳她为妾而愤恨痛苦过,但今日看来,这是对她的仁慈了,她以前嫉妒沈访娘一介孤女嫁给池鹤鸣,现在分外同情她。想那沈访娘自小失怙,现在失夫,实在是命运不济。现下对比,自己还不算最苦的,包括自己久悬未决的婚事也不那么难堪了,至少她的未来还有无尽的可能,比之沈访娘漫长的守寡生活更有无限期待。
许是为了孩子,访娘很快振作过来,她安静地自己安胎,并独自准备着孩子的一切。
鹿鸣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迎来了新年,随后,即使是主生发的春天,也没有让这一家人回缓过来。
三月初访娘生下了一个男孩,生产过程很顺利,婴儿出奇地酷似鹤鸣,果真如鹤鸣所说可以为他陪伴父母以报养育之恩。
池鹿鸣看了一眼就不愿再看,也不肯抱他,更是拒绝听到大家说这个孩子肖父亲也肖姑姑。她只要一看到这个婴儿,就是看到鹤鸣,即算他通过梦中与她告别过,她也不会原谅兄长,永不、绝不!
济泉县主自从孩子降生后就重新活过来了,不幸的是,重生的她无法让已被她杀死的夫君池遇也重生过来。池遇借口孩子降生,躲在书房又大喝特喝,连日神智不清,也不给孩子取名。访娘私下唤他阿宝,眼看即将满月,县主转求鹿鸣取名。
鹿鸣推脱不过,说道:“叫非也吧。”
访娘抱着婴孩,代孩子谢道:“谢过姑姑赐名。”
济泉县主问道:“非也,池非也,是何涵义?”
鹿鸣百般不奈,怆声道:“非也,今是昨非,是也非也”。说完,仍不解气,又恨道:“小名就叫阿报。”
访娘轻声抗议:“小名就是阿宝。”
济泉县主听得懵懂,欲要再问,杨妈妈见鹿鸣面色不豫,息事宁人道:“姑娘取名必有深意,必是好名。”
次日近响午,池遇醒来,钟伯趁着他尚未开始这一日的醉酒大业,难得还有几分清醒,向他禀告了小公子的新名。池遇听后,只说不必要小名,对大名“非也”未置一言。
待池家小公子出生后,池府逐渐恢复了生气,生活似乎也逐步回了正常。曾夫人又自然地恢复了正常走往,也从不提池鹤鸣之事,这让大家很受用。曾夫人来往了几次也没见到鹿鸣,估计这年轻孩子是受到刺激了。她也未刻意要见鹿鸣,也不带女儿来,唯恐女儿不会说话反伤了她,只是每次来时都会给她带些特色小礼物,等待她自然恢复。
曾夫人让儿子曾倍多往池府走走,跑跑腿,池府失了长子,池遇“病”了,正是用人之际。曾倍固然知道母亲的用意,当下应了。曾家还有一个儿子也常在那走动,那就是曾值。他隔三岔五去池府,不管池遇是清醒或是在喝酒,他都默默地陪立左右,执子弟礼。
有一天下午他过去时,池遇又在书房里喝得酩酊大醉,直接睡在榻上。他呆了大约有两个时辰,近晚膳时间了,他从不在池府打扰用膳,准备再看过池将军就告辞。待他走近榻上,正欲行礼后退出去,猛然发现池将军早醒了,瞪大着眼睛空洞地看着屋顶。曾倍心下也一阵难受,喃喃不知说什么好。半响,才嗫嚅一句:“世伯,小侄告退了。”
池遇转过头来,盯着这位实诚的儿郎看了一会儿,良久未说话。曾值见池将军不发声,也不敢冒然退下,被他盯得有点发毛。不知过了多久,池遇觉得疲劳了,闭上眼睛,朝他摆摆手,道:“你去吧,从明天起不要再来了。”
曾值不知池将军何意,不敢忤逆,不愿应诺。
池将军睁开眼见他还在,欲坐起来却因为身体疲软而使不上劲,曾倍忙过去扶他起来,又侍奉他把鞋子穿上,池遇干脆示意他把自己扶到书桌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