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高墙内[快穿](363)
或许那些只是镜花水月一场梦?
郑照用手描摹的着玉佩花纹,可悲心中却没有任何波动。突然灯花旋落,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月亮躲在云后,夜雨滴空阶,放任情绪萧索。
那不是梦,这点他再清楚不过了。
郑照起身推开门,卧在一旁的狸花猫听到动静,酣睡中转了转耳尖。
萧萧小院,乱石衰草一径,点点残花坠。郑照走到雨中,湿衣站在月光下,却如同置身金波银汉。他小心的伸出手,凭空拨动眼前,月华如水,波光潋滟无际。
玉佩落地,素光遥指。
郑照弯腰捡起玉佩,终于明白祖父给他了什么,一场大梦,一些自由。
父亲死去后,祖父后悔吗?他笑了笑,大约是不后悔的,几个伯叔未必比父亲差,甚至就后嗣来看,他的堂兄弟们也远比他更适合,住在那高高长长的宫墙内。
或许他确实应该在这里守皇陵,祖父对他是最好的,他不守就只有敷衍了的太监守着了。更或许,他在这里对父亲的旧部也好,他们可以更安心的投入新皇麾下,他们的家人也只是希望亲人平安的上朝下朝。
总之,这是最好的安排。
他能活几年呢?五六年应该没有问题,十年应该也还可以。他死得太早会引起波澜,只有死在被世人遗忘的时候才最适合。
夜里风来,缟衣素袂湿透,郑照觉得有些寒,便自嘲的笑了笑,走回到屋里。好天良夜,想这些做什么。
屋中狸花猫犹睡,郑照叫醒了它,拿起火折子点燃了搭在箱子上的鹤氅。
火光燃起书籍,烧了三尺瑶琴和沉重的降真檀木大案,蔓延到掉了金彩的牙板上,青年的眉眼被映得光艳。
这也算是他送大伯的礼物吧,金业以后,前朝旧事彻底湮灭。
夜幕,雨收云断,火烧得更热烈,红了半边天。
原来一重重锁代替守门太监,省了工夫得了清闲,此时守门的太监急急忙忙摸着钥匙打开一道道锁。
身穿单衣的兵丁提着水桶从皇陵卫所跑来,校尉白着脸看向高墙。
“怎么会失火!”校尉瞪着眼睛,质问总管太监。
总管太监惨白的脸泛着青色,“这么高的墙,绝对没有人能进去。”
两人面面相窥,他们心中有个不敢宣之于口的猜想,这场火是否为京中九五之尊的授意?
假如卫所和总管太监都没得到授意,那就是要他们抵罪。
“开了!”小太监喊了一嗓子,兵丁连忙冲进去,却只见火光冲天,人真的没有出来。
狸花猫缩在角落,看着这么多人进来,吓得瑟瑟发抖,完全没有跟郑照相处时的气势。杂草上的雨水打湿它的皮毛,两只绿幽灵似的眼睛,紧盯着往来奔跑的人。
天亮时,火才熄灭。
郑照坐在廊下,百无聊赖的看太监搬运着烧焦的尸身,哭着跪倒一片的人,像是多么忠肝义胆。
祖父看到应该会满意吧,可能母亲会有些心疼,但是见不到了也不管了。
本来以为会有奈何桥头短暂相见,在孟婆的催促声中饮下一碗汤水,依依不舍的再次分开,永不相见,哪知什么都没有。
郑照微微叹气,走在阳光之下,身影淡薄,几不可见。
好在他还能走出这个院子,虽然不远。
流萤几点,飞来又去。
后记。
王朝如大浪河沙,一代换来又换去,换得日新月异。曾经的皇陵也早就变成了景点,人们谈论那些姓郑的皇帝,和不是皇帝也葬在这里的敬王。
与停灵大葬的皇帝不同,敬王是就地安葬。
近些年来,郑照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算香火。这皇陵里躺着他的祖辈,他的后辈,他的八竿子打不着辈。算来算去,最被世人怀念的皇帝是还是祖父。
“郑家前面几个皇帝虽然一代不如一代,但好歹是个正常人,怎么后面一个个都跟基因变异了似的,光出奇葩了,连只搞□□的广文帝都能说句道德楷模。”
“礼崩乐坏,王朝末期都这样,亏你还想学历史。”
两个女高中生跟在班级队伍后面闲聊。
白色长毛猫咪在宽敞道路当中打盹,往来游客耐心的绕过它。
郑照知道它,应该是那只狸花猫的后裔,可惜已经分不出是第多少代。
那只张牙舞爪的小东西,用它庞杂繁多的称霸了整个皇陵。
比他家王朝长得多。
无人机飞在天上,扛着□□短炮的工作人员在陵园内奔波,拍摄今年的纪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