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相后我做了旧情人的奴+番外(89)
秦桥啧啧称奇:“你这恶人做的可不怎么体面啊。”
清河拍拍身上的土:“我怕高,总得磨蹭些时候才敢往下跳……阿房随我来吧。”
秦桥止住笑意,负手站着,眼看着清河从袖子里摸出夜明珠照亮了一条地下小路,脚下却一点没动:
“清河,有两件事还是在这里说开比较好。事情说开了,你就未必想继续带我往前走了。”
清河静静地看了她片刻,转回身来叹了口气:“如果你想问我给陛下下了什么毒……”
“管它是什么,”秦桥一声轻嗤,靠坐在稻草堆上,地缝里露出的天光将她笼住,像地狱里漏出的一点希望,她就坐在这希望的中央:“我要问的是惜尘。”
“你想问惜尘为什么要替我做事?”清河说道:“我不信阿房猜不出。”
秦桥:“她想要孟慈音,但是得不到。太后身边当红的女官痴恋禁军统领,这等八卦传闻,想不知道也很难吧。”
清河点头:“孟慈音到底是卫所统领,人虽年轻,却是今上亲手封的正五品。惜尘姑娘若要嫁给他就只能做侧室。”
“所以你就让惜尘毒杀皇帝,”秦桥双手在胸前交握:“因果关系呢?”
清河:“今上死后,新帝登基,我答应她在新帝面前为她请功,让她做孟统领的正头大娘子。”
秦桥非常感兴趣地向前探了探身体:“瓷学一死,有资格继位的就那几位爷,你扶持的又是哪个?”
瓷学没有子嗣,若他真有个意外,严格来说能继位的只有两个,即他的兄弟:
沐王瓷裳、宣王瓷愿。
此二人都是先帝的亲生骨肉,但先帝临去前却绕过了他们,册封了鲁郡王的儿子瓷学为太子。
“沐王心地善良,也很听规劝,本该是个很好的皇帝,至不成也是个守成之君。只可惜他母亲是东肃人,注将来若是再与东肃开战,只怕难以做到四海归心。”
清河的眼神晦暗片刻,随即又坚定起来:“所以我选了宣王,瓷愿。”
这个名字一出口,秦桥脸上的表情已经难以用复杂来形容,非要说的话,只能是“精彩”。
与沐王不同,宣王瓷愿的母亲出身徐氏,那是祖上做过开国功臣的世家大族;
瓷愿本人又才华斐然,虽然自幼成长在远离权利中心的封地原州,却解决了当地多少年来都处理不了的匪患,在政在民呼声都很高——
即便是现在,瓷学继位已经三年了,地方官员之间还偶有为瓷愿抱不平的声音。
最重要的是,瓷愿这个小王爷,和其他任何皇子都不同,他出生的时机太微妙了。
文泰帝的长子瓷兴身故多年,民间至今称之为“安太子”;
他头脑智慧,又生性和善,打从他出生开始,朝野中所有人都默认他为正统的皇位继承人。然而就在东肃进犯的这一天,太子身先士卒,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战死沙场。
而就在太子战死的同一天,文泰帝最小的儿子,也就是今天的宣王瓷愿,出生了。
他一度被认为是安太子的神灵转世,要继续护佑大荆。
“瓷愿不是个孩子了。”秦桥说:“我不知道他如何说服了你,但他本人绝不像你,或者像民间想象的那么温柔和善。”
清河摇头不语,目光却极其坚定。
秦桥一下一下地敲着自己的右臂,叹息道:
“你已经贵为郡主,就算拱着瓷愿上位做从龙之臣,也不过就是封个长公主——我说真的,待遇差别不大……”
清河笑了起来。
“阿房难道不明白吗?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清河转过了身,从缝隙露出的天光里转进了光线模糊的黑暗边缘。
秦桥:“如果是为了报仇,你的仇人也早都死了。”
“阿房,我没有什么仇人。”清河轻轻地说:“我这么做,只是想为天下女子搏一条路。”
秦桥先是笑了,随后这笑意又慢慢收敛起来,化成了难言的悲悯:
“做不到的。”
“你自己也说过,这世道总是在为难女子。”清河被她否定,声音却仍然不疾不徐:
“我,阿妃,惜尘,包括楚茹……我们的命,总是不在自己手里,永远没有人听到我们的声音。”
“还有你啊,阿房。”清河向她走近一步:“我曾经以为你是个例外:你已经走得这么远了,权倾朝野,只手遮天——可只要大都督一句话,你还是得回到他掌心里——阿房,你不恨吗?”
“真要能在他掌心里,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秦桥放下手臂:“可惜我把自己塑成了一尊捧不动的大佛,这世上没有谁能拢得住我。”
清河:“阿房现在不就在我鼓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