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相后我做了旧情人的奴+番外(188)
桂圆掏出自己的小布袋,从里面摸出一把坚果放进秦桥手里。
秦桥:“……”
她默默接了过来,将自己随身带着的巾帕展开铺在腿上,示意她不要乱扔壳。
主仆二人兴致盎然地看见,卢家的大门被敲得震天响,管家脸色铁青地进了内院通报。
桂圆小声道:“主子,这回赚翻了。”
秦桥:“分你一半。”
桂圆激动地一挥拳。
里边卢慎行的小儿子从内院被自家哥哥满面笑意地牵出来,他长了张小圆脸,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很腼腆的小酒窝,看眼睛就知道他被保护得很好;
外面那个,也是卢家的小儿子,十余年前的雪夜里,他被撕扯着像垃圾一样扔出门外,此后风霜刀剑严相催,一直走到了今天。
卢姣美丽的眼睛含着笑,含着煞,他素手立在卢府门口,身后站着亲信二十余人,个个手执火把,卢姣就在这些人中间站着,幽幽的火光映衬下,成了个上门讨债的艳鬼。
这艳鬼说:“卢谨言,你弟弟回来了,不出来接一接吗?”
卢谨言早已年过不惑,他一个文官,却难得没有发福,只是不知为何鬓边已有了白发,鼻子下面两道法令纹深得像刀刻一般,此人站着的时候,都让人怀疑他是块官威凝成的木板。
桂圆小声道:“主上你看,他手在抖,是生气吗?”
秦桥的嘲讽敛在眼睛里,亦低声回道:“是害怕。”
害过一遍的人没死,反而找上门来,怎能不怕?
有些人的亏心事,可是会走路的。
但他终究还是走出来了。
卢谨言从影壁后绕出来,死死盯着卢姣;卢姣见了他,唇角轻佻地一勾,背在身后的手抛出一个物件砸在卢谨言身前。
卢姣:“小烽儿十二了,我这做叔叔的,也给点生辰礼。”
卢谨言低沉地说:“进来吧。”
卢姣却没动:“怎么不打开看看是什么啊?”
他生生把接下来的两个字念出了无尽的嘲讽:“大哥?”
卢姣在江南的作为卢谨言自然早知道了,并不是没有试图“补救”过,然而卢姣尚且不能自保的时候,有乔氏抵运和火家联合保他,后来他自己成了气候,就更近不得身了。
与其说他恨卢姣找上门来,倒不如说他在日复一日的猜疑里,几乎是期盼着这一天。
卢谨言弯腰捡起地上的小木盒子,起身时还扶了旁边的影壁一把,打开来看,是两张已经发黄的契纸,正是当年他赶卢姣出门时随手扔在他脸上的那几张。
卢姣在火光中慢条斯理地说道:“大哥,你要是舍得,就把小烽儿送给我。今天他跟着我走了,我卢子漆对天发誓,日后与当阳卢氏桥归桥路归路,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不该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讲。这买卖合适,你做不做?”
卢谨言看着他那张艳得过分的脸,只觉着真是太像记忆里那个妓子了;那么不堪的女子被他父亲带进了家门,又生下了这个孽种。
他盼啊,盼啊,后来那女子死了,父亲也走了,他终于做了卢家的主;
那个雪夜里,慎行的尸身在塌上彻底凉了,他又找不到想找的人,回头却发现他那人令人恶心的庶子弟弟竟然趴在门边窥探;
他亲手掐着少年的咽喉扔到了外面,自己从那女子的嫁妆匣子里随手抽出两张纸,却是两家胭脂铺子。
他记得自己是冷笑了的,觉得这小贱人长成个妖精样子,还妄想读书,他就配这些。
可是现在仔细看看,他又觉着不认识这个人了。
卢姣少年时是个小圆脸,长开了以后,竟然很有些像他们那个病恹恹的爹。
也有些像青年时的自己。
“大哥怎么不说话?”卢姣冷笑道:“是了。小烽儿原本该有两个叔叔,只是卢慎行死得太早,若觉着不够,我再给你些就是了。”
他把叔叔两个字咬得很长,卢谨言便冷冷说道:“你既来贺宴,便进来坐下;你若只来闹事,那请卢公子现在就离开。”
“卢公子,”卢姣玩味地念了一遍,语气眷恋的像是情人在呢喃:“我不是来闹事,我是来灭门的啊。”
“啊!”躲在影壁后的小孩被灭门二字吓了一跳,可又忍不住再探头出来看卢姣,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便是卢谨言那幼子小烽儿。他回身自以为小声地问自家哥哥:
“这是谁啊?他太漂亮了吧?”
卢姣听见了,便招手叫他过来:“我叫卢姣,是你的小叔叔。”
小烽儿被下蛊了似的要过去,被卢谨言一把拦下:“回去!”
小烽儿不敢违抗他爹,只得委委屈屈地退回去,却不走得太远,还躲在后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