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卿夫人多妩媚(96)
俞宸便放开她出了门去。
亦真也不会闲的没事乱晃,可也实在没事做,屋里屋外走几圈,这里虽是俞宸小时住过的,可他走的时候又实在小,后来又不知换过多少人住,也没什么他住过的痕迹。
亦真便想随手从俞宸的箱子里拿本书看,抽出来一看是史记便觉有些无聊,又翻了翻其他,抽出一本诗集,她便取了出来,打开发现好多书页竟然有他夹的纸写的批注。
这页是一首苏幕遮: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他在旁抄了一遍,批注道:若无好梦,醒来犹觉苦楚,若有好梦,醒来更添凄凉。她以前劝我不必早学饮酒,是以人人都道酒是好物我也不曾尝试,可她新婚那日我初尝一口便觉万分苦楚深入肺腑,怎会有人觉得酒好喝呢。正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亦真这才忽然想起,那日合卺酒过后,俞宸竟对她道,“原来酒真的不都是苦的,也有好喝的。”
又翻两页是首长相思: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他在后写道:深情浅情又如何,无人诉无处说,若我心愿得偿他日再度相见,也只了我一人相思而已,她又何曾思念我。
她翻着又掉出一张纸,是他单独抄的诗经的桃夭,这张纸展开比书本更大,一开始工工整整字也清楚,后来越来越乱,还有墨被水渍晕开的痕迹,亦真拿着几乎落泪,又折了几折夹回书里。把书放回他的箱子里。
亦真又忆起当初,一开始她只觉俞宸昏了头,后来即便发现他不只是任性冲动,也觉得他不过是性子内向,因为从小只和她熟便看不进别人,执拗而已。
甚至之前都还是那么想,如今看了这个她才不得不想,或许他真的就是喜欢她,并不是因为太多其他的牵绊,也可以只是男女之情。
晚上俞宸回来,见她低头打络子占手解闷,从后抱住她道:“白日里打发时间便算了,日头暗了不要再做这些。”
亦真撂下回头拉住他坐在对面,笑道:“怎么回这么早?”
俞宸摘下纱帽放到一边,理了理宽大袖袍的官服,道:“无事便回来了,怕有人不安分来找你麻烦。”
亦真故意逗他道:“我那么愚笨你离开一会儿我就要出岔子。”
俞宸佯怒笑道:“我怎么听你的意思是不想让我回来。”
亦真走过去解开他领旁衣结,道:“便敢想也不敢说出来呀。”
俞宸搂住她腰气道:“你这不还是说出来了吗。”
亦真取过一件浅青色软绸窄袖衫子搭在臂弯,将他官服脱下挂在衣架上,俞宸接过绸衫自己穿上问她:“今天没人来?”
亦真道:“没人,我也没出去。”
俞宸叹道:“还挺沉得住气。”
亦真看他道:“你说董姨娘?”
俞宸笑了笑,亦真认真看他道:“你真是董姨娘生的?怎一点都不像她,若说俞老爷还能看出一二分来。”
俞宸道:“你若问我,我可能还没你清楚。”
亦真嗔道:“我怎清楚了。董姨娘又不是我家人,我就算记事了也没得见你哪里出生。”
俞宸笑了笑拉着她坐下,道:“应是吧,不然当时她连正式的妾都不是,凭什么让我母亲认她做我的生母呢。”
亦真想想也对,又看他道:“那你倒是天赋异禀了,你的兄弟姊妹没你聪明也便罢了相貌也没有出挑的。”
俞宸笑道:“可能冯府风水好,去你家才和他们不一样的。”
两人正说笑,外头女使来道:“郎君娘子,老爷请去前厅用饭。”
既然在这也不得不去,亦真和他一道才进来,妍儿便跑过来叫道:“哥哥嫂嫂。”
亦真淡淡点点头也没多热络,旁边的姨娘便有些不快。俞宸更是一句都没搭理,旁边的几个与他们见了礼,等俞老爷过来才开了席。
吃完回去亦真抱怨道:“我以前都不知吃饭还能吃的这么难受。”
俞宸道:“没吃饱?那让他们再做些送到屋里。”
亦真笑道:“不用,只是不自在并没少吃。”
第二日也如常,不过亦真才送走俞宸,还没回到屋里便见一婆子道:“小夫人,老爷叫您过去一趟。”
亦真点点头,跟着丫鬟过去,俞老爷开门见山道:“常氏走了,府里不能无人打理,前头以后是宸儿的,后院自然该交给亦真,亦真,你去和董氏和瞧瞧,日后你来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