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玉(94)
她捉住弃智的胳膊仔细打量,倒抽一口气:“你疯了?”
弃智咬了咬唇:“王公子,谢谢你救我一命。师兄,现在只能让王公子帮你护阵了。”
蔺承佑阴着脸道:“你认定我不会给她解咒了?你知不知道你蠢得无可救药了!”
弃智冷汗直冒,显然伤口极痛。
蔺承佑忍气看向滕玉意,本来想逼她把那害人的虫子还回来,弃智闹这么一通,只能给她解咒了:“罢了,东西拿来吧。”
弃智道:“师兄,这不关王公子的事,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法子。”
“你闭嘴!”
滕玉意瞪着蔺承佑,事到如今,她实在不想再借蔺承佑的手解咒,但要是不解的话,弃智等于白忙一场,于是从怀中取出翡翠剑:“道长怎好意思责怪师弟?要不是你不近人情,他何至于出此下策。”
蔺承佑盯着滕玉意,手中却接过了她的剑,竖起两指从剑刃上划过,一道幽光浮现,原本灰扑扑的剑身,重又变得晶莹耀目。
滕玉意接过翡翠剑,失而复得的狂喜,让她暂时忘了对眼前这人的恼恨。
蔺承佑打量她神色:“其实你刚才救了弃智,我早就打算解开煞灵环了,但一来你不肯归还痒痒虫,二来你生死关头还不忘翡翠剑,我一时好奇,故意逗逗你罢了。”
滕玉意心里咚地响了一下,醒来后唯恐让人看出异样,她从不与人提起此剑的来历,蔺承佑话里有话,莫非在怀疑什么?
她若无其事道:“这是我阿娘留给我的遗物,我思念阿娘,所以才珍之重之。道长习惯了呼风唤雨,怕是不懂得何为‘珍重’。这样的话说给道长听,道长未必听得懂。”
蔺承佑牵牵嘴角:“王公子果然利口便舌,你无故诓骗了青云观那么多痒痒虫,我不过略施小惩,你还委屈上了?”
滕玉意趁机行了一礼,含笑道:“那日之事全怪小人鬼迷心窍,小人这几日在家闭门思过,早就懊悔不迭,今晚来找道长,正是来致歉的。那日得的痒痒虫,小人不小心误丢了几只,剩下的均可完璧归赵,还望道长看在小人诚心悔过的份上,饶过小人这一回吧。”
蔺承佑故意看了看她的手:“虫在何处?”
“小人今日出门太急,忘带出来了,不过小人敢保证,明日就会把剩下的虫子还给贵观。”
蔺承佑淡讽道:“那几只‘丢了’的毒虫,估计早被你用完了。你弄痒痒虫究竟想做什么坏事,我也懒得管了,但你最好不要扯到青云观头上,否则我不会饶你。”
滕玉意心里嗤之以鼻,脸色却一正:“小人可从不做坏事。”
蔺承佑睥睨着滕玉意:“你刚才说要向我道歉,就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就算赔礼了?”
“怎么会?小人可是诚心诚意要向贵观道歉。”
话虽这么说,身子却不动。
蔺承佑意味深长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不会让你赔罪吧。”
滕玉意在心里盘算,她白得了两包痒痒虫,今晚翡翠剑又解了咒,仔细算来,并无损失。
倒是蔺承佑,无缘无故被人算计走了虫子,心里必定不痛快,此人嚣张狂妄,今晚不让他心里舒坦了,往后定会找她麻烦。
她日后还要在长安行走,得罪蔺承佑对自己毫无好处。不就是赔礼么,就当是给清虚子道长赔个罪吧。横竖出了彩凤楼,往后她与蔺承佑绝不会再有交集了。
她笑眯眯看着蔺承佑,心中默念“多谢清虚子道长赐的痒痒虫”,便要把他当成老头子来赔个礼,那边供桌的底下忽然传来闷响,蔺承佑转身就走:“现下我忙着捉妖,等我闲下来了,你自管行礼,我受得起。”
说毕快步走到供案前,一弯腰就不见了。
绝圣快步跟上:“王公子,快。”
滕玉意拔剑出鞘,却听蔺承佑在里头道:“别。王公子,我已经解开煞灵环了,你目的达到,自可回府了。”
“回府?”滕玉意看了看仍呆在一旁的弃智,“弃智小道长受了伤,不用我帮忙掠阵了?”
蔺承佑的声音远远传来:“此地凶险,会用法器不代表能护阵,再说我可没有让女子帮着护阵的习惯。你该去哪去哪,别跟着我就行了。”
蔺承佑和绝圣一眨眼就不见了,弃智忧心忡忡地望着屋内的供案。
滕玉意再一次检视弃智的右手,发现他那根折断的小指已经肿胀淤青得不像话。
“伤口得赶快处理,否则会留下病根儿。很疼吧?我先带你去看医官。”
弃智担忧地摇摇头:“滕娘子,我不能走,这阵法能在此处屹立近百年,所镇之物必定非同小可,现今少了个护阵之人,我担心师兄他们会有危险,王公子你放心,师兄给我服了药,已经不怎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