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歌(9)
“你当我这里是客栈么”赵瑜被拒心情不好,亦不想予好脸色与人,看言淳梨难堪,心中痛快,口中继续不饶人:“即便当我这是客栈,那亦得付房钱,你有吗?”
言淳梨下意识地就去摸腰间的绣包,却发现装着银子的绣包不翼而飞,她怔了怔,伸手,将戴在手上的一个银镯子摘了下来,颤着手递给了赵瑜:“公子,这镯子,可否充当房钱?”
赵瑜还想恶言两句,却看到言淳梨伸出的玉笋牙般的手腕上,多了一圈红色的印子,印子上有些地方还磨破了皮,渗出血丝,一下默言,但还是将那镯子抽走,转身走了。
言淳梨不明所以,呆呆地立在当场。
“宫姑娘,主子这是应允了的意思,您跟我来吧!”
刘进带着言淳梨又回到了方才安置她的那个厢房。虽则一进房她便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幕幕,让她心惊胆跳,但总算有个过夜的地方,聊胜于无,她也不敢有怨言。
在草草用过送来的晚膳后,言淳梨不敢眠在床榻,只在外头的桌上伏下休息,亦不敢轻易入睡,浅憩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才慢慢熬到天明,听到卯时的梆子声响后,不等洗漱,便轻轻踏出房门,匆匆走出了大门。
出得门来,言淳梨不敢回头,在大街上辨认了下方向,朝王宫那边急急走将过去。
刘进看着言淳梨的背影,摇摇头,又回到了府上。
那赵瑜房中,仆人早将洗漱的水搬了出去,赵瑜伸手,一边任由丫鬟替自己更衣,一边问:“人走了?”
“走了!”刘进笑,又叹气:“可怜宫姑娘是一宿没睡,只趴在桌前小憩,现在天色明了也不敢多留,殿下,怕是您昨日吓着人了。”
赵瑜没吭声,视线却落到了一旁桌面的银镯子上。
“你派人跟着了么?”
“跟着了。”
昨夜酉时一过,言淳梨走到院门还折回来,说宫府中人不会开门迎她回家,赵瑜心中已然生疑。看那言淳梨穿着打扮像又不像寻常小户人家,或许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千金,但,是哪家子的规矩,酉时过了便闭门谢客,且连自家女儿也不让进?
“丹阳有哪家宫氏?”
“老奴似不记得有在朝中做官的宫氏,或许是什么商贾大户?”
赵瑜不再吭声。
今日让人跟着,只要人回府,他便能一清二楚,顺便打听一下,那丫头是不是当真许配给人了!
——
言淳梨饥肠辘辘地走到了宫门外侧供宫内奴婢进出的小门,还没等走近,便听一声惊呼。
“小姐?”
“青枝!”
原来一夜未眠的青枝今日亦是早早起身,出得宫来,怕若公主无事,大概也会到宫门附近寻找进宫机会。
“小姐,您是跑哪里去了?吓死奴婢了知不知道?”
主仆两人抱头痛哭。
“青枝,饿!”哭了半天的言淳梨放松下来,难为情道。
“我看看。”青枝注意到公主一身衣裳未换,再看云鬓凌乱,面露疲意,赶紧拉着她就近找了间客栈,打水沐浴,洗漱,再叫了点心后,言淳梨一边吃,青枝一边给她梳理云发,彼此将昨夜发生的事交代得明明白白。
听说言淳梨的惊险遭遇后,青枝后怕得眼皮一跳一跳的。
“是那位什么公子将您绑去的?”
“他说不是。”
“我看就是。”青枝看着公主双手上被勒出的红印子,心疼:“您这样怎么去见陶公子?”
言淳梨看着自己双手手腕,“上了药,用彩布绑起来当做戴了饰物,遮掩上,行么?”
“只能这样了。”青枝看言淳梨睡眼迷蒙,让她在房内歇息下,自己则去置办了一套衣物,等言淳梨醒来后换上。
得到充足睡眠的言淳梨的肤色瞬间恢复了光泽,不再像晨时那般憔悴,青枝松了口气,将那木匣子的玉佩递给主子时,劝:“殿下,这次见了陶公子后,我们还是少点出宫吧,不然,再遇上您被歹人绑去,万一真发生了什么事,奴婢当担不起啊!”
“我明白的,青枝。”言淳梨点头。
她亦心有余悸,这一年来偷偷出宫,从来没遇见过什么凶险之事,昨日那一遭,也足以让她后怕不已。
“等今日见了陶公子,将这玉佩送给他后,我们,我们最近都不要出宫了。”
即便在宫里遭冷落,但自己公主的身份,除了妃嫔亲宗,下人奴婢虽则给予冷青眼白眼,却是没有人轻易敢欺辱她的。
但在宫外,自己这公主的身份没了,凶险几率也大了。
以后出宫之事还是少做为妙。
“青枝,你这次约了陶公子跟我在什么地方见面?”
“还是在见西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