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债(39)
公子沛向来是对着食物,垂着眼皮一点一点的往嘴里送,细细地嚼动着,嘴角从来不会粘上残汁残羹。
对吃食也出奇的挑剔,不吃带骨头的肉,不喜甜食酸食,辣味的食物送上去,他干脆会翻脸。
对其他人来说绝妙的美味,他总能挑出不尽如人意之处。
行军作战特殊时期他嘴里倒是不说食物有什么不对,可从他进食的量,手下人就知道,今天的羊肉可能又干了一点或者油了一点或者硬了一点。
公子沛这种进食习惯连跟随征战多年的人都忍不住觉得女气,有人甚至觉得娇贵的女子也不过如此。
可是这样女气的吃法,看久了竟也不让人讨厌。
下满的一干军将还都挺乐意看他吃饭,一干人侧首瞧着,比欣赏舞乐还认真。
众人吃完从他帐中出来,偶尔几个看得走火入魔的,还会鬼使神差地询问身边一道吃饭的军卒。
“我吃饭好看不?”
在北境宫中用膳,公子沛若是完完整整吃完了自己的一份吃食,皇后是要大赏御厨的。
如今在战场,公子沛只要能隐忍的吃完几块羊肉,手下人的心情跟赢了一场仗差不多了。
柴风忘不了,多年前东渌的一仗,就是因为忽略了公子的吃食,得胜之时,公子就病倒了。
回宫后御医院忙的四脚朝天,最后得出结论,简而言之,说是被饿的。
气得皇上让公子随护一人领了三十军棍。
柴风忆及此事一个激灵,琢磨着再坐一小会儿就进去瞧瞧公子吃了多少。
大帐内,阮沛用勺子搅动着这碗在他看来太过浓稠的米粥,想着刚刚北境皇帝阮溯的第八份密旨。
这老头不断地催他回去,一月前阮皓三万大军被灭得只剩五千。
阮溯再不愿意也只得承认一切又被阮沛说中了,心里不是滋味,可又无可奈何,只得让阮沛重掌兵符,带兵救援。
没想到,阮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巧夺霾水,送回了惊魂未定但是毫发无损的皇长兄阮皓。
本应该按计划归朝,阮沛却不想走了,或者他一开始就不是为了一个小小的霾水来的。
他还要云州到凉州的一大这片地界。
这片辖地是几百年以来的通商地带,沿途富庶,经商的传统更是让阮沛眼馋,更让阮沛非夺不可的,这一代地下有铁矿。
铁矿和金钱对于想要扩张版图的北境有多么重要,阮沛懒得给他多年治国保守的父皇细说。
从阮沛不按时归朝开始,映天来的密旨就没断过。
国君阮溯起先是训斥,后来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粮草不够,兵力不够,一口吃不了大胖子云云,阮沛都懒得看。
对他父皇来说,永远没有一个合适的出兵日期。
这第八份密旨,里面居然夹带了王皇后的秘信。
他那操心的母亲,居然在信上质问,阮沛还想吃多久的羊肉,啃多久的干馕,他挑食的恶习,会把自己折腾死。
母亲大人倒是了解他的,吃食嘛,他的确实在是吞不进去了。
所以他打算速战速决,完事儿后回映天母后的小厨房吃上几日。
阮沛盯着这碗稠粥,一勺一勺往嘴里送,皱紧眉头像是在啜饮送终的毒药。
“公子,从南烟运来的粮草都储备踏实了。”
柴风说完,朝阮沛桌上的食盒望了望,粥和羊肉都吃光了,柴风松了口气。
“公子,如何从南烟得如此多的粮草?下面人都乐疯了。”
柴风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和对公子沛的崇拜。
“行军打仗可不是只盯交战国行了,南烟有人秘密的收集粮草,这简直就是老天爷给我阮沛的大礼,传令下去,既然得了粮草,我等明日就攻取凉州。”
阮沛慢条斯理的收起密旨信件。
阮沛从南烟回到北境时就差人调查若烟所说的秘密筹粮和兑换银两之事。
阮沛截来了粮草,正好助他攻取凉州。、
不过,在南烟秘密筹粮和兑银的人,才是阮沛觉得最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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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都城
“你是说带走年赫聂云昭的人是年辉?”
廖远自那日群芳馆斗殴之后,就心中疑惑,一直追着他的年赫到哪儿去了,派出的细作也查探了许久。
“包厢里的另外那人呢?”
廖远又问。
“那人属下查探许久,尚无所获。”
“废物!”
廖远打声呵斥回报的细作。
“将军,南烟的细作都在打探天逵的下落,人手不够,这才失手。”
回报的细作,战战兢兢声音发抖。
“如此,可有天逵消息?”
“将军,属下探到天逵来南烟后似是被一月前来南烟的北境公子沛公子淇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