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债(270)
“年赫如今是被押解到了烟都吗?”
鸾心自然感受到了两人间的尴尬,岔开话题再问道。
“是,三日前已经到了烟都大牢,想来这地儿往烟都也不过两个时辰的路了,公主可愿往烟都去看看他。”
聂云昭抬头瞧了她一眼,复又别过头,仿佛夜鸾心的目光打到他脸上发烫。
“事到如今,我与年赫又有何话可说呢……你帮我带一句话给他,我会尽全力护着若烟肚子里的孩子,让他放心。”
聂云昭一惊,猛地直视着鸾心。
“这孩子,如今有干系的,就你我知道,你……”
“无须多言,我知道怎么做。”
聂云昭脸上掠过肉眼可见的一抹丧气的苦笑。
“于你而言,我如今就这般无用,连个秘密都守不了?”
鸾心闻言,刚想搭话,聂云昭飞快地朝鸾心拱了拱手,急切地飞身上马,朝南烟国君的车驾赶去。
聂云昭急奔的快马掀起的黄尘模糊了前路的影子。
慢慢地,行车的声音也听不见了,鸾心回到马车前,凝神望着烟都的方向。
“归风,带着这两个瓷瓶往映天城一趟,一定要快,交给映天码头的那个牙商万喜。”
归风翻身上马的一刻,出尘不情不愿递上上了十两银子,归风放在钱袋中,冲她得意地笑了笑,飞快地打马往北而去。
“公主,方才国君跟前的一位随护让人留下了这个,说是太子妃转呈予您的。”
出尘捧着一个盒子递到鸾心面前,鸾心启盖一看,捧出一盆杂乱的盆栽。
“这是什么?难道太子妃送了一盆杂草给公主?”
出尘一脸疑惑地盯着这盆杂乱的草。
鸾心用手慢慢撩开草丛,目光凝在花盆的边缘处。
“这是九香茴槲。”
出尘惊讶地盯着盆中那一小株毫不起眼的绿草,一时说不出话来。
出尘见鸾心将花盆放回盒中,上了马车。
“公主,那我们……”
“我们去邛良邑,脚川山。”
“那是……”出尘一脸愕然。
“我们去无妄谷。”
----------
与此同时,烟都皇城东宫处,刚刚为夜鸾心送上一份大礼的的柏染也收到了一份大礼。
她用指尖摸索着眼前着盆植株光滑的叶片,心中百感交集。
尚在云起城时,她三番两次向母亲讨要这份嫁妆,然后几次三番求而不得的画面尚且历历在目。
这株血赤籽本该是她母亲承诺给她的嫁妆啊。
秦氏与玉萼那样的卑贱之人都能在父皇处讨得一株血赤籽,可自己这个正牌的东渌公主却……
柏染一时不知自己的双亲还有谁不可恨,谁又值得恨……
最后还是沛哥哥将这她心心念念的以为能从父母处得到的东西给了她。
这多像是年幼时那个命悬一线的时刻啊,自己在湖中挣扎着等着母亲施救,可母亲掩在树丛中,冷着脸,一双凌厉的双目仿佛抛出诱饵的饿鹰。
最后终于等到饿鹰捕杀的时刻。
柏染神志关闭的前一刻,眼中满是母亲得逞的轻笑,终究是老天开眼吧。
沛哥哥没死……她这只诱饵也没死……
柏染将这植株移送到阳光明媚处,猛然想起,沛哥哥这时将这血赤籽送来,是不知道她已经服了夜鸾心给的解药,再也不用受“延天”之苦,用不着血赤籽了吗?
“柏染?”
柏棐见柏染长久地陷入沉思,不得不开口唤她。
“兄长,这血赤籽可是阮沛亲自交给你的?”
“非也,为兄压根就没瞧见他,倒是那牙商万喜拐弯抹角地将我送到了映天码头,临行前给了我这盆草,让我交给你,其余的半句话也没有,我倒是问过他阮沛现下如何,那万喜跟个哑巴似得半句话也不曾多讲,只说了句让我掩饰身份隐在随夜长亭东去的亲卫里,能平安往东去。”
“兄长,此番去了东渌……恐怕……”
柏染一脸担忧地瞧着这个命途多舛的兄长。
“嗯……此番往东,若是不成功便也成不了仁,必须成功。”
“族中有人已经遣人跟傅氏那边搭上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舅舅的意思……”
“元瓒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族中派人接触傅氏,也不仅仅只是做给母亲看,做给我看……”
“你是说……”
“舅舅让那人知道元氏手中还有别的牌可以打,那人杀我的刀都会落得慢一点儿。”
“兄长慎言,怎么能随便把自个儿比做一张牌,还有元瓒是我们的舅舅,这么多年也是他出人出力……这厢你终于快要回到东渌了,直呼舅舅名讳的习惯可得赶紧改掉。”
“我的好妹妹,你自己倒是不介意被当作棋子,倒是为了我这个没用的兄长计较这些没用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