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债(268)

作者:晚安虫

“人家讲话就不能认真听吗?那家食肆就在官道边上,铁定路过。”

“那家食肆是在往烟都的官道边上,公主就一定是去烟都?我瞧着不像。”

出尘闻言没急着反驳,思量了片刻,又道:

“这个方向,不是去烟都去哪儿?又不往北又不往西又不往东的……”

出尘边说边放低了声量。

一旁的归风拿出水壶往嘴里猛灌了几口,打了个颇响的嗝,迎着出尘鄙夷的眼色道:

“没瞧着主子从昨儿起就一直没放下过车窗的帘子?行路又这样慢,主子在等信儿呢?我估摸着往哪儿去,主子自个儿都没定呢。”

两人说话见,那官道上的牌坊已经在茂密的植株中,半遮半掩地出现在两人视线中了。

“主子,到牌坊处了。”

出尘隔着车帘向鸾心禀道。

车中的鸾心正抓来一把松子洒在车中的小木桌上,好不容易等来的信鸽,卸下信笺,正欢快地啄食着。

鸾心展信览阅,思忖间,车外的出尘又知会了几句,鸾心像是没听清似的,许久,出尘打帘探进身来,鸾心方回过神,这才听清,牌坊处有人候着。

“我就说嘛,我们今天铁定能吃上这王婆做的酒酿丸子,说好的啊,二两银子,谢绝赊账。”

出尘先是啜饮了好几口糖水,一脸满足地吧唧了几下嘴,这才开始用勺子舀起丸子,大口嚼食起来。

“谢绝赊账,这话该我说,方才我们赌的是,去王婆食肆吃,如今都没去王婆食肆,自然是你赌输了。”

归风吃了一路的零嘴,肚中已是半饱,可喝了一口这酒酿糖水,顿觉满嘴生津,若不是这汤是主子赏的,自己不得不拘着食量,若是放开肚皮,一铁锅也不够自己喝啊。

出尘闻言,顿觉归风耍无赖,想张嘴辩驳,可又忙着嚼那弹牙的糯米丸子,一嘴两用在美食面前完全施展不开。

“这聂公子可都追到这牌坊处了,也就是说主子待会儿往南烟去的可能性大大提高了,再来赌一局如何?加码十两银子,我还是赌主子不去烟都,怎么样?这回你赌赢的可能性可更高啊。”

归风扒拉着满满一碗的糯米丸子,含笑瞥了出尘一眼。

“量你也不敢赌。”归风放下碗,擦了擦嘴。

“只要今日路过王婆食肆,你就得立刻把十两银子拿出来。”

出尘目光凝在归风的钱袋上,她昨日才瞧见当中有一锭金元宝。

“一言为定。”

归风朝一旁的聂府护卫拱了拱手,道了声谢,往缚马处而去,得把马赶紧喂饱。

归风料定,待会儿鸾心再上这马车,他的这三匹马就可得彻夜狂奔了。

出尘这个没脑子的,跟了主子那么久,心中久那点子章法,竟然还惦记着别人的钱。

归风朝出尘的方向鄙夷地窃笑了两声,别过头,瞧着远处那名为“迎风”的古亭中,除了聂云昭,似乎还有旁人。

“父皇。”

鸾心随聂云昭行至古亭中,抬眼瞧见一身常服的夜澜天,自是又惊又喜,她跪在夜澜天面前,湿了眼眶。

“这青石板冰冷,还不快起来。”

夜澜天颤抖着双手将女儿扶了起来,父女俩一时相顾无言。

一阵风过,吹干了夜澜天眼角尚未溢出的湿泪,这位两鬓斑白,一年当做五年过的男子一咬牙,道:

“思来想去,都是我这做父亲的失职,惯着你,如今翅膀硬了,天地君亲师,如今你开始不顾师命了,往后,是不是我的话你也不放在心上了?”

夜澜天落座在石凳上,鸾心低头立在一旁,闻言,忙不迭地摇头。

“那阴昧真人好不容易寻得个隐居遁世,练功苦学的的好去处,你安敢不尊师命?”

“父皇……女儿……女儿背了一身债,如今债还未还清,女儿又如何能逃。”

“什么叫逃?一派胡言!你自小就不安分,皇宫拘着你,你颇不忿,如今你师父带你远走高飞,你爱学什么就学什么,学成之日,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岂非正合你意?”

夜澜天边讲着,不妨对上了鸾心直视过来的凌厉目光,下意识别开了眼。

“女儿是想走,可绝不是这样背着一身的债,走得不清不楚,留下父皇一人挂心,惶惶不可终日。”

“我忧心什么?你本事那么大!把你送到北境,你都能把我南烟的政事推算个七七八八,筹谋一门你都能胜过年家父子,一场战事,你能一边不声不响地清理年家一门,一边不费一兵一卒地牵制住虎视眈眈的西祁太子,为了帮衬幼弟,你想着利用战事替他积累名望战绩。连幼弟亲事,你都能寻着个娘家手伸不过来,钱却能送过来的弟媳。你都厉害成这样了,我还忧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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