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债(245)
“韦家主母昨儿就临盆了,可迟迟不曾产下麟儿,妾生走投无路,只得来请公主……”
韦家主母?
不就是韦敛数月前娶的黄家小姐,鸾心暗想。
“大老远跑来平阳公主府,还真难为你,韦府离这平阳公主府乘马车都要半柱香吧,有那闲工夫,韦府的人都能请好几波大夫了,更何况韦家那么大的府邸,就没有家生的医侍?”
鸾心边讲边在脑子里反复思量各种蹊跷之处和玉萼突然到访的真正理由。
“妾身来求公主确为求医问药,主母难产,府中此时早已有好几位大夫,可仍旧是束手无策,府中人本欲往宫中御医院求助,可今日淇王爷大婚,宫门口的盘查严厉,韦府中有官位的男子又不在府中,韦府的寻常女眷或是下人去,宫门口的侍卫……又懒得搭理……府中的人又……又不敢叨扰主母娘家人……”
玉萼一番话讲得吞吞吐吐,分毫也不掩饰那躲闪的眼神,鸾心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想来如今这位正在受难的黄家小姐的娘家人到现在还对这门亲事不甚满意,若是此时韦家人往黄家去求助,被黄家人发现自己的女儿临盆之日,家中的两位男主人都不在,这简直就是白给了黄家一个数落韦家的口实。
不过嘛……
玉萼见鸾心眼中的充满疑虑的眸光一闪,针刺一般向她刺过来,她一咬牙道:
“两月前,韦敛随六王爷往西祁去了。月中,韦敛的父亲也离奇外出,至今未归。这两月也就主母黄氏能偶尔收到韦敛的书信,可这个月,黄氏已经没有两父子的任何音信了。方才……方才 ……妾身往秦氏处去讨要点儿进宫请御医的法子,秦氏…… 秦氏的人报说,阮浩带人在西祁围住了阮沛,如今生死未卜……”
鸾心眼皮跳了跳,呷了口茶,不紧不慢道:
“讲了半天,你还是没讲为什么来找本宫。”
“妾身也不单单是来找公主您的……跟韦敛一块儿随阮沛去的还有薛郯,薛郯如今是平阳公主的儿子,薛家的独苗……妾身想着,若是……若是韦敛是在西祁,平阳公主娘家是西祁苏家,也许……或者黄氏手中的那些书信,可能也能帮着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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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装的鸾心随玉萼坐在韦家的马车上的时候,内心是极其后悔的,往韦府去替难产的黄氏接生,还可以说是为来还韦敛一个人情,毕竟他曾经护卫她往烟都去。
可她脑子里那想向黄氏询问韦敛等人的具体去处的想法,是怎么回事呢?
鸾心忽然感觉韦家这四平八稳的马车坐垫上仿佛作了手脚,她如坐针毡一般,突然坐立难安。
这事儿说到底关她夜鸾心什么事呢?
她烦躁地挠了挠头,揪着一缕头发,卷在食指上,卷了放,放了卷……
对!薛郯!
平阳公主帮着她寻找“延天”对解毒之法,她的孩子受难,她得帮着想想办法。
鸾心反复为自己往韦府去的决定找着拐弯抹角的缘由,却始终无法忽略她脑中反复出现的身影……
那日在船舱中,她推门而出之时,阮沛侧身而立,手中捧着那个玉猪,反复揩摸的样子,如今竟一日比一日清晰了……
他被困在西祁?
不可能……他那么大本事,又自恋又自傲,怎么会被人困住,被困住了还能堪堪被几个妇孺知晓?
好容易到了韦府,鸾心刚一下车,长舒一口气,抬头望着韦府府门梁上道牌匾,凝了凝心神,心中暗道:
夜鸾心,你该不会以为,阮浩能奈何得了阮沛吧,这种想法就是个笑话啊。
“知道自己一提秦氏就会异常吞吞吐吐吗?”
鸾心刚下踏入韦府的门槛,侧过头看了一眼玉萼。
不等玉萼回答,她接着道:
“我知道她是你母亲,能避着母亲的名讳,还算你有点儿良心。”
鸾心随玉萼到了黄氏的房中,玉萼所言不假,韦家倒是把那能请到的映天名医都请到了一处,他们正激烈的探讨应对之策。
堂屋正中,韦家老夫人,手中握着一串佛珠,嘴中念念有词,无可奈何也只能念佛了。
鸾心避开他们,悄然进了产房。
鸾心熟练地瞧了瞧产妇,一番望闻问切,招呼一旁的出尘赶紧去煎从平阳公主府带来的催产药。
在屹洲的日子,鸾心有了更多诊治产妇的机会,如今可比当日在烟都帮着绮珠接生顺手多了。
哀嚎到濒临力竭的黄氏,瞧着这位新来的大夫,不疾不徐,不惊不乍,游刃有余的模样,稍许宽心之余,在入口了少许弄糖水之后,又了有了些力气。
鸾心的催产药,药效迅疾,鸾心见黄氏恢复了些气力,又想着开始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