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债(214)
“还请父皇下昭,指薛郯为薛圭安遗孀苏氏嫡亲子。”
他要什么?哼……
这可是阮皓阮皈两蠢人赶着趟子要送他的,他可没想着讨要,送上门来嘛,那可别怪他,阮沛见阮溯不答,继续道:
“若说乔氏一族满门忠君,儿臣深以为然,可若乔氏一再放纵阮皓阮皈在御前杂耍一般抖低智的机灵,父皇英明,当知乔氏的忠君,只是维诺保全的忠君罢了。”
“哼……竖子,若不是……”
“父皇想说是薛圭安的死逼得乔国公不得不嫁女给阮皓?”
阮沛见阮溯一时语塞,愣住了。
“焉知嫁女予皇长子就不是唯诺的保全?”
“那你是觉得当年那场变故,死一门薛家还不够,乔家也得跟着殉葬?或者你让乔国公顶着王家的压力,顶着你皇长兄的压力,或者朕的压力,公开为薛家叫屈?”
阮溯歇斯底里地朝阮沛喊了一句。
“薛家不过薛家罢了……这么些年薛家的院子都快被你翻烂了,我问你!朕问你,他薛圭安有什么?嗯……有什么值得乔家出来叫屈?”
阮溯睁圆了双眼瞪着阮沛。
这回换阮沛不搭话了,父子间长久的静默。
北风呼呼穿堂而过,阮沛感觉耳朵都快结冰了,不知道今天是不是酒喝多了,居然又在这儿屁话一箩筐。
阮沛想了想自己的目的,刚想开口,见阮溯也正打着哆嗦,父子俩今天都多饮了些,不被这刺骨的北风吹一吹,话怕讲得更难听。
阮溯见阮沛被北风刮得也懒得伪装了,倔强又冷漠的真本色表情往脸上一挂。
阮溯定了定神,暗自嘀咕,自己都生了些什么儿子啊!
聪明的太聪明,机关算尽,蠢的太蠢,不知收敛,班门弄斧。
脑子里掠过阮皓阮皈方才殿中,蠢到让人发笑的脸。
当年乔国公为了顾及皇家颜面和王家如日中天的气势,不得不嫁了嫡女,北境有多少蠢人跟着倒向了皇长子。
阮溯突然想起某次在小祠堂,尚且是总角小儿的阮沛,挨了一顿打,也不忘嘲笑自己的长兄。
“兄长又如何?只要是个蠢人,本公子就懒得理他!”
阮溯冲阮沛不耐烦挥了挥手,撵他离开。
阮沛行至宫门处的甬道,六王府的人正侯在甬道口,见他出来,小碎步迅速到他跟前,伺候着给阮沛穿上了披风。
阮沛身子暖了过来,神思回到方才,他提的要求父皇也没说答应不答应。
阮沛心想,原本想着过个年,懒得搭理这群蠢货,没想到殿中饮酒还能惹到他头上来。
宴中侍女回话,鸾心统共饮了三杯酒,换酒前喝了一杯,这悍妇,喝下了一整杯渗了焚山灰的酒竟然也不知道?还医女?
这曾经使在薛圭安身上的把戏,时隔多年居然再次出现,还使到了夜鸾心身上,还好这悍妇虽大意了些,可也不笨,随身总带着些药瓶子。
阮沛细想,鸾心在这北境皇宫都遭遇两次毒杀了,这第二次,她可大意到让毒入了口,阮沛倒吸一口凉气。
方才殿中那场变故的险要之处,这时才暴露出来,若是没有那个眼生内侍的报信,夜鸾心可能会喝到过量的焚山灰,情形将不可控制。
毒发的当下,若是怜儿还没将薛圭安的死状告诉他,他甚至无法从中毒的症状去锁定下毒之人。
毕竟夜宴当中可不只阮皓阮皈两个可疑的人。
阮沛恨极了这种失控的感觉,这就是将映天城交出去的第一场好戏,差点将鸾心交出去,却只套出这么两头蠢狼吗?
方才赫连垣说的话不无道理,如今能在皇城随意走动,掀起波浪的人,太多了,他这步棋,难道下错了?
阮沛撇了撇嘴角,那个眼生内侍的样子在他脑中飘来荡去。这个报信,是今晚的关键。
阮沛行至宫门,六王府的马车已经候在那儿了。马车上灯笼中烛火正旺,灯面上那硕大的“沛”子,随身北风晃晃荡荡。
“王爷,今儿宫里守岁宴散得早,皇上让娘娘们偏殿歇着,后来李全公公上偏殿来,让娘娘们都回府歇着去了,两位主子都先回了。”
何忠在这儿侯着的时间不短了,似是有些冻僵了,说话都哆哆嗦嗦地。阮沛刚想踩着矮凳上马车,又听何忠道:
“方才画师南宫谦差人来让老奴知会王爷一声,说是他门下小徒年幼顽劣,猎奇心重,方才冲撞了王爷,忘王爷看在他给鸾心公主送新酒的份上,饶了他……”
“南宫谦?哼……撂底还撂得挺快。”
阮沛冷哼了几声,暗想,他又怎么知道那酒的蹊跷之处的……
“府中韦侧妃身子不爽利,老奴差府中的大夫前去请脉,大夫回话说是韦娘娘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