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炤炤(23)

作者:浅浅宜酩

我盯了他瞧,他却眼神躲闪,不甚敢直视我,言语也磕磕绊绊。

我不禁面上一笑,侧了身去问鸣翠,“阿福在后头跟着吗?”鸣翠点了点头,“在呢,小姐。”。

“那咱们,就好好的,走罢。”

☆、阿福

朱雀街人来人往,放眼各路人马云集。

我却无甚心思去瞧,只低了头细细去捋脑子里的几团麻线。

以前母亲虽讲了不少皇室礼节,也派了管教的嬷嬷来苑里,可我却是不甚爱听的,自觉繁文缛节束的人难受。

现下觉得那是极蠢的做法,进了那皇城内,有哪个不是规规矩矩的守了我所谓的“繁文缛节”呢?那仪远公主自幼养尊处优,怕是个极为要强好胜的性子,加之官家在上月宫宴前的一番夸奖,更是火上浇油了罢。

我之前不常出府,可是不知道其中利害。如今一想,却是有潜心的必要了。将军府与赵府素无瓜葛,赵美人我也未曾见过,想必是不可能要专程难为我一个孩子。

想到“孩提”我竟兀自笑了,我以前素不喜别人这般瞧我,自觉已是个小大人,现在只叹道行尚浅得需修行。

又一转念,赵美人却是仪远公主的养母,想到这一层,正是李瑾阙的提醒点拨了我。

看刚才轿夫匆匆的神色,只怕是有人在暗处瞧着我罢。小仆莫不是个幌子,那仪远公主大概还是铁了心的想要治一治我。

如若是依了那些名门贵女们口中的我,照我之前的性子,只怕刚才早已和鸣翠自报府门。我心下颤了颤,如若那般,想必就不是贻笑大方那么简单了。

把事情约摸着串了一遍,自觉心下舒畅极了,也不为别的而扰了心。

鸣翠见我脚下的步子快了些,小跑着来拉我的衣袖,“小姐可要慢些,莫要散了,这朱雀街人可多的很。”。

我拉过她的袖口往身边凑了凑,冲她一笑,语气竟带着些欢快,“鸣翠,以后咱们好好学着点那皇室的礼节,你和韶灼日后盯着我,莫让我犯错。”。

虽守缛节,可若心有所主,不为缛节所困,如此这般,倒也不算难受。

鸣翠见我情绪又不似刚才,便点了头,在道边儿上走。

人潮中阿福照旧在身后默默地跟着,我习惯了他的护卫随行,却也常忘记了他。因为,他不会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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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是个小哑巴,府上的人说是自小他就被嬷嬷们带来了府上。可在我的记忆里,打小便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小哑巴。

他本身就会些拳脚功夫,后来常跟在大哥身边学习。

不知什么缘故他便哑了,阿兄说他虽说不了话,可单论武功,保护我是没有问题的。

他到了炤苑以后,因为哑又偏还戴着一副面具,颇不受小丫鬟们的待见。他自知无法言语,也怕讨了没趣,便在暗处保护我。

我常见他一个人在侧屋坐着,有时晚了,屋里油灯也没有,就着月光就那么孤零零的。

管事的徐嬷嬷说他面貌丑陋,怕吓着了人,索性就拿面具遮着了。可他的眼睛却是极好看的,像一汪碧海,浑身的感觉像极了我幼时见过的一个粉雕玉砌的娃娃。

那个娃娃便是再幼些时,我练武被摔得半条腿都是淤青,告诉我“不要怕,练好了以后一点儿都不会伤着”的人,也是拉着我去给我买回香坊里透花滋的人。

自小我阿爹常年外出,母亲不喜我多食点心,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回香坊的味儿。只是以后又去买了来,却又不甚相同。

那双温暖闪烁的眼睛,注视着我告诉我“不要哭”。他的眼睛亮亮的,笑起来像一弯月,大抵是我那时见过的最懵懂又最好看的一双眼。

惊鸿一瞥的一双眼,幼时却记了好些年。

我第一次见李瑾阙便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现在想想,也是因了那双好看的眼睛。可是我知道他不是那个粉雕玉砌的小娃娃,那时他尚未至长安城。

阿福也爱吃回香坊的糕点,每次我买了来分给他,他的眼会变得亮晶晶的,显得欣喜极了,手也朝我来比划着。

想到这儿,我微叹了口气,拉过鸣翠便向回香坊走。“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前面便到了回香坊的地界儿,我们去瞧瞧。”

鸣翠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言语了好些,我笑望着她,也听她讲。

过了会儿她又提了刚才的话茬来,“小姐你说,街上的人那么多,好巧不巧刚刚就发生在我们面前,就像...就像是...”。

她有些惴惴然,顿了又不敢说,我接过她的话茬,“就像是有人演在我们跟前的是吗?”。

鸣翠一边跟着我,一边急急地点头,“对对对,小姐你也这样想吗?我觉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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