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炤炤(18)
我抿了嘴笑,贺齐朗恰也笑望过来,“莫不是你教坏了我家小妹?”言毕又来捏了捏我的脸。
我见他又扯到了我这里,自知他是顽笑,可今日竟白白地被他捏了两次,委实是气人。“都多大的人了,不许捏我脸。”末了趁他去拿浮杉怀里酒坛的功夫轻踩了他一脚,赶紧跑开。
转过头一瞧,他素黑的布帛右靴上果真有一个小鞋印儿,这下他可是要不依了,“抱歉抱歉,待会儿给你清洗请罪。”。
“薛炤!薛扬灵!你给我回来!”贺齐朗果真在身后气急败坏,我顿时便笑开了,朝他做了鬼脸,拉上清河公主溜之大吉,“浮杉小妹,我可替你报仇了啊。”。
鸣翠和珊瑚反应过来,也在后边儿跟着跑,不一会儿便在后边急急地叫唤,“公主小姐,你们跑慢些,莫要摔着了!”。
我回过头去,贺齐朗正要朝这边儿追过来。浮杉在后边眼见他要跑,忙一把上前去把他拉住,“休要跑,你先把酒坛子还给我!不然我便不撒手了。”。
浮杉的执着是随了她兄长的,我看她顷要挂在贺齐朗腿上的架势便忍不住笑。
果不其然,我又绕着池子接着跑了几步,贺齐朗依旧被浮杉缠着不得脱身,不由得开怀大笑。
清河公主被我忽地停下没缓过来,迎面差点撞上,也便扶住了腰开始笑,“真有趣,你们平素里都是这样的吗?看来我以后要多出宫找你们顽。”。
我这才反应过来竟拉着公主殿下的手跑了一路,忙一撒手,竟生出些别扭。
倏尔我似忆起了什么,“公主殿下,你的脚...”我一拍脑袋,“都怪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你脚上还有伤呢。”。
清河公主望着我,眸子闪啊闪的,开口笑道,“脚伤无须千金,可千金难买一笑啊。”末了又郑重地开了口,“今日多谢你们,不光是脚伤。”。
我还想答话,却见贺齐朗和浮杉齐走了过来。贺齐朗一手搭在浮杉肩上,一手拎着那坛子酒,面上挂着笑。浮杉则瘪了嘴头偏向一侧,颇像被霜打过的。我瞧着这场“仗”又是贺齐朗赢了,垂下头暗自好笑。
再抬了眼来,贺齐朗正在日头下走着,身后的一方地上竟铺了密密的银杏叶子。再一细瞧,院墙边竟有一棵极高大的银杏树。底层边角那一片应是去冬掉落了泛黄的,上边又铺了些许翠绿,许是近来大风,刮落了不少。
他踏了银杏叶而来,只留得靴底与叶面“呲呲”的摩擦声,半圈儿的柳枝在身一侧微拂着。
若他闭了嘴不言,这定是一幅正正好的景致。可他又忽地蹙了蹙眉,“小阿炤怎生跑得这般快!”。
作者有话要说:韘(she,读“射”,商代已有流行,以实用为主,后多用于装饰。是清朝王公大臣常佩的扳指的雏形哦~)喜欢就请多多关注吧,后期更精彩
☆、小阿炤
我记起比这还要小些的时候,他去毅武堂寻我一齐比枪,起初我是打不过他的,见势不对便叫停,他却也不依我,见我跑开就追来,也是这般的语气,“小阿炤跑的倒是极快”。
只这一瞬,就把我拉回了初识那会儿所见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我也不怕的贺齐朗。
我瞧着他微往下瘪着的嘴角,末了看我没有言语,用手在我眼前挥了挥,“可是又傻了?踩了我便跑,惯坏了你。”。
我听得他的语气竟带着点委屈,不由好笑,“不跑做甚么,等着你来打我吗?”。
原本也是顽笑话,他听罢却侧过脸轻哼了一声,末了又转过来像赌气般直盯着我,“你自己说说,我何时打过你?”。
遂又转过头去,叫了浮杉一旁地翠绿衣衫小丫头来,“你且先拿去小厨房让人把酒温着,虽说已开了春,可这冰凉的东西进了温热的脏腑,是会把肚子吃坏了的。”。
其实相识以来,贺齐朗即便再气我再恼我,却也是未曾伤着我分毫的。现在细想想,以前一齐比试时,他怕是让了我不少。
就连浮杉也曾在我跟前笑着嚷嚷,“天不怕地不怕的兄长只怕炤炤阿姊,眼瞧着你们倒像是一家。”。我心知浮杉自小就不喜她兄长管着她,见我俩亲近更是求之不得的。
贺齐朗低下头来,这才发现他面上又挂了笑,捏捏我的鼻子,“浮杉不懂事,你可不能跟着她瞎胡闹,要仔细着身子。”我忍不住鼻头一酸,眼睛也涩涩的,心里竟莫名的有些发堵。
我想起那时我欺负他,常夺了他的石蜜来吃,说是夺倒不如是他让给我。而后有一次吃过后,我牙口竟疼的厉害,又是叫又是浸着汗,他在旁以为我中了毒,忙拿茶水来喂,急的也一身汗,到最后竟抽抽嗒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