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炤炤(101)
鸣翠断续的声音伴着淡淡的幽香传来,却是清晰异常,“央亭公主,薨殁了。”。
我捂住嘴,是那天桥上一闪而去的身影,她...太多的问题一下子涌在心口,无论如何又吐露不出。
我扶住桌沿,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瞧着鸣翠的神情,知道这又是半截子话,果然她继续道,“原本只是轻微的风寒感冒,只是不晓得此事怎么...怎么又扯到了贤妃身上...”。
我心猛地一顿,清河公主她...心里一定是最不好受的罢。一面是自己的母妃,一面是自己的姐姐。
央亭公主的出身不大好,是一个小御女所出,在宫中没有真正的兄弟姊妹。虽是皇上的孩子,可他朝务繁忙,况此事一过他不想让人再提谁还会再记起?只怕现在更多的注意力都被贤妃引去。
我见过贤妃娘娘,也清楚清河公主,她们是绝对不会做出害人的事来。皇上会查明么?还是又会把贤妃娘娘关进永巷呢?
查明...我心中泛苦,他前段时间还在忙着想要让大哥去交战吐谷浑呢。
我要怎么办呢?薛炤,你该怎么办...薛府,又会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看炤炤,一起成长~收获今日份的小快乐
☆、贺君心(番外一)
积雪化开的那几日,是长安城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贺府四下无人,仆人丫鬟们都被赏在一处吃酒。趁着这会儿功夫,我出来走走。
檐铃卷起,这般清脆在萧瑟的景致中却别添一分肃杀。一眼望去,茫茫的白顶已露出些乌瓦来,冷风入骨。
“二哥,这么冷的天你跑出来做甚?”远处,浮杉着了那身淡粉的镶边大氅正跑过来。
她拉过我往屋内推,手一顿,看着我胳膊那一处,“二哥,还疼么?”。
瞧她语声渐弱,我摸了摸她的鬓发安慰道,“不疼的,你瞧,早已好全了。”。我挥着自己的左臂,见她还是不放心,又拿手拍了拍。
她眨巴着眼睛,有些吞吐,“二哥,炤炤阿姊她…”。我心里一动,忙捂着她的嘴,“此事莫要告诉你炤炤阿姊,知道么?”。
她一愣,有些似懂非懂,“可是…我分明听见这伤和阿姊有关,二哥…”。
我放下手,微侧过眼去,“是你听岔了。总之,这件事定不要让父亲母亲知晓,也不许向你阿姊说起,明白么浮杉?”。
她站在原处,摩着掌心未开口。顿了顿像是长舒了一口气,“我相信炤炤阿姊,她是不会害哥哥受伤的。”。
阿炤是我在这世上,除了家人外最重要的人。我甚至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她不在我身边了,我要怎么办。
一时之间这些奇怪的念头涌来,我定住心神。
那天黑衣人挑了角落袭击阿炤和王陵之,我不但被伤了胳膊,线索也在追查的时候中断。恍若游丝的或明或暗,让我渐渐失了头绪。
“小雪过后,阿姊专程请了匠人量体,来给我做了这身衣裳。如今,我却也未曾见过她了。”浮杉轻抚上去,语声滞涩,步子稍缓随我进了堂内。
壶里是浮杉最喜的桑椹汁,她却独盯着那盘和果子发着呆。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从前阿炤与她聚在一起,只一盘和果子便可坐上一整天。
阿炤,那个像小兔子一般活蹦乱跳的人儿,那个整日里闲不下来的丫头,现被关在那处,真不知依她的性子要怎么度过。
“二哥,你不是去瞧阿姊了么?她近况如何?身子也都还好么?”浮杉拨了拨和果子上的酥皮,小口往嘴里塞。
我一诧,“我何时去瞧了?浮杉你休要胡说。”。她有些奇怪,“不会啊,我瞧着那明明是你。”。
她的手在我身上比划着,“就是这般身量,没错呀。”。我捻起她的指头,往她额头上一点。
“啊呀二哥,瞧你!去看了便看了,这有甚么不能认的。”她摆着脑袋,“再说了,你去瞧炤炤阿姊,她必也欢喜。”。
这份欢喜,我心下明白就好。只看着她无碍,我便能安心。
浮杉支着头瞧我,眯起眼睛一笑。我笑,小丫头,你又知道甚么。
“你知道阿娘为何不让你去看阿姊么?”我一弹她的额头,她吃痛的一缩,伸手就要来打我。
她见我未躲也停了手,“大概…怕我扰了阿姊静心修整?”。
浮杉是最藏不住话的性子,碰到兴致话头上很多东西都能往外蹦。且她又是个反着来的,甚么不该说甚么该说心下也没个定准。
若是阿炤知晓了贤妃的事,更怕是火山浇油。
阿炤,我轻念起。远山之间隐隐有雾散开,似是青峰舒展开的眉头,点点白斑缀在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