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早就空无一人，朝下看去，是浓郁的黑夜裹挟着高大的树木，在夜里竟然显得让人无端生出一些惧意。

路梨轻轻叫一声：“沈知言？”

还是没有人应，她这一次声线微颤，叫道：“沈知言？”

“沈知言？”

……

“昂。”因为运动而滚烫的面颊突然贴上一个冰凉潮湿的东西。

路梨吓得猛地一惊，立即往后退了一步，抬眼便看见沈知言戏谑成功，得意的眉眼，而冰凉的东西则是一杯冰果汁。

“拿去。”

路梨没好气地将果汁扯下来，垂头猛吸一大口，像是把果汁当成某人似的，小声呢喃：“沈知言，真是幼稚死了。”

头顶陡然一重。第一次说坏话的路梨心里一跳，赶忙闭上嘴，默默吸果汁，便听见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怕什么？我又没走远。”

伴随着他的声音，一只大手慢慢下滑，修长有力的手指像是试探一般，若无其事地动了动，触到路梨温凉的手指时，猛地收回来。

路梨不明所以地抬头，圆眸清亮。

沈知言不敢与她对视，像是怕泄露某种心思，他错开视线，随即理直气壮地握住她的细软的手，牢牢包裹住。

“看什么？待会进去人多。”

“噢。”

路梨顺从地应和，看见他的黑发里微不可见的红色，抿唇无声地笑了。

*

夜市繁华，一条道上蔓延无边际，左右两边都是一些小摊子。

路梨双眼目不暇接，拉着沈知言从一个摊子到另一个摊子，她咽下最后一口咖喱鱼丸，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将沈知言拉到其中一个摊位。

是一家糖人摊位，一勺糖浆在老板的手下变成各种动物。

路梨看得入迷，另一只空着的手不自觉地随着老板的手而动作。

不知道什么时候，余光里出现一个盛满糖浆的勺子，路梨看过去，沈知言正拿着一把勺子给她：“喏。”

“做什么？”

“不是想玩吗？”

老板的摊位旁边专门挪了一个空白的石板，供给往来的小孩玩，路梨看了一眼那边的小孩堆，不好意思这么大还跟一群小孩子似的凑在一起玩。

“我不玩，看看就好。”

沈知言挑了挑眉，没再强迫她，只是拉长了声音说：“是吗——”

“对，对啊！”路梨双手推着沈知言后背，将他推到一群小孩子中间。

他手拿着勺子悬在石板上，自己玩起来，只是他着实手残，每次都掌握不好力道，一大块糖浆直直落在石板上，半天也看不出画出了什么。

路梨在一边看着，一边暗自着急，终于在有一块糖浆浪费之后，她的手直接搭在沈知言的手背上。

绷直的手背猛地被一片温热覆上，沈知言手下意识一抖，又一块糖浆掉下来。

“你怎么这么浪费呀！”路梨抱怨地小声说，随即想要接过勺子。

哪知沈知言抬高了手，睨她，语气有点贱兮兮：“谁刚才说不玩的？”

路梨脸颊泛红，也不好再过多争执，只好收好手在一边慢慢说着要点。

沈知言按照她的话做，终于画出了一只兔子的轮廓，余光见到小姑娘认真的模样，想到刚才手背的触感，于是在点出兔子的眼睛时，他像是忘了控制力道，勺子再次倾泻出大量的糖浆。

在即将流出勺子的一刹那，他的手背再次覆上一只小手，紧紧握住。

沈知言唇角不着痕迹地勾起。

“你力道太大了，要这样……”小姑娘握着他的手，一点点小心挪动，沈知言任她折腾，乖顺极了。

不过几分钟，一只胖乎乎的小兔子出现在石板上。

路梨等糖浆彻底冷却，用刮刀小心翼翼地刮起来。她轻轻咬了一口，甜蜜瞬间席卷整个口腔，质朴的甜味带着童年的味道。

她的双眼幸福的眯起。沈知言见状，也跟着咬了一口，整个兔子少了大半的身体，正好是路梨咬过的地方。

路梨抓着木签的手顿住，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又怕打破现在心照不宣的默契，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说，沉默地吃着剩下的糖兔子。

沈知言见状，悬着的心微微放下。

他就说嘛！即便路梨以前不喜欢自己，但是相处过后，怎么还会不喜欢自己？看他刚才的试探，她也毫无反应，这不是默认是什么？

都怪失忆前的他太没用，相处两年，也不见路梨对他有什么动心的迹象，哎，还得靠他出马！

两人相携往前走，路梨一路上吃了不少，现在没什么空间继续吃，于是拿着果汁，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夜市人多，沈知言小心将人群与路梨隔开，他们慢慢走到一棵老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