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向秋为了自己身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尊严，他努力的克服恐惧，提着灯笼跟在江晚烟的身后紧张兮兮。轻松自在心里毫无负担的江晚烟走在前面，一阵冷风吹过，吓了涂向秋一大跳，他快哭出来了，“你、你都不害怕的吗？”

“害怕什么？”江晚烟看向抱住她胳膊的少年。

少年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鬼啊。”

她噗嗤一笑，被戳中了笑点，她说：“与鬼相比，人才是最可怕的。”

涂向秋愣住，他没想到会得到这种答案。

是啊，和鬼相比，人心更恐怖。

扑面而来的阴风飒飒，夜里的乱葬岗格外阴森。清冷的月光打在地上，让本来就凄凉吓人的乱葬岗蒙上了一层月纱。涂向秋站在那里腿都软了，他现在后悔来得及吗！？虽然什么都没看见，可是一踏入乱葬岗就扑之而来的恶寒让他甚是难受。

江晚烟却不觉得有什么。乱葬岗嘛，孤魂野鬼肯定多。这些孤魂野鬼飘荡在此，不知该去往何方。人死后，如果不入轮回，或不下地府的话，徘徊在人间越久忘记的东西就越多。

这里的孤魂野鬼们，大多数已经徘徊人间数十年，甚至有数百年的。他们早就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从何而来，忘记自己要到哪里去。他们迷茫的，一无所有的徘徊于此。

为何没人来渡？这是江晚烟的疑问。

“庭梧先生……你在看什么？”被吓得紧紧躲在江晚烟身后的涂向秋发现她的眼睛在四处的看。他知道这人眼眸的颜色淡，可如今在这种环境下再看的话，他却觉得有些渗人，心拔凉。

“看游魂。”她如实回答，涂向秋倒吸一口冷气僵硬的看着她，“你在吓我对吧？”

“没有啊。我吓你做什么？”

“你为什么能看得到？你是真的看得到吗？”

江晚烟迟疑，她不知道该如何给涂向秋解释。这个东西给他解释的话比较麻烦，她不可能直接告诉涂向秋鬼身上也有炁吧？

万物皆有炁，鬼也不例外。鬼虽说是已死之人的亡灵，但是既然存在在这个世界上，那么也是作为一种物质存在的。

江晚烟思考了一下，告诉涂向秋：“我以前做过给人算命的阴阳先生。”

涂向秋不信，他甚至想掀桌，但是没有桌子让他掀，“开什么玩笑啊！我很怕诶！！你不是到处旅行的游人吗？怎么还做过算命先生啊？你在逗我玩吗？”

对于他的质问，江晚烟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总不可能告诉涂向秋，自己的马甲有一堆吧？但她还是一本正经的说：“其实我不仅做过算命先生，我之前还做过乞丐。”

涂向秋：啥？

“就你这幅皮囊，就算吃不上饭也不需要做乞丐吧？”

江晚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主动打岔，手指点在涂向秋的额头上。涂向秋不解，问她：“你这是要做什么？”

“让你也看见我看见的东西。”她说。下一刻，她将炁凝聚在指尖，替涂向秋开了暂时的眼。他们修士从入道开始就隐约看见那些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等到真正的踏仙途后眼睛就能看见更多，看得也更清楚，也就是民间所谓的阴阳眼。

作为一名资深修士，江晚烟懂得如何帮别人开眼，并且不会伤害到对方。被江晚烟开眼后的涂向秋看见了这空旷的乱葬岗内的“居民”们。

看到眼前的白影的时候他差点儿没晕过去。好在江晚烟扶了他一把。“你睁开眼来。”

涂向秋将紧闭的双眼睁开一条缝，看见很多白影在晃，或许是因为身边有人扶着，他大着胆子慢慢睁开眼来。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没有披头散发，没有青面獠牙，没有血肉模糊，没有牛鬼蛇神，他看见的就是白色的，有点人形轮廓的光。

它们，一点儿伤害性也没有，不像是会伤人的东西，和坊间传说还有话本里描绘的截然不同。

他缓缓开口，指着前方，“那是什么？”

“鬼。”

最纯粹的鬼。

——

在江晚烟游玩过水关阁后，本来准备启程去下一个地方的江晚烟却没有走。武安镇发生了点事情，有个歌女跟男人私奔后在乱葬岗撞邪了。如今疯疯癫癫的，整个镇子上上下下传的沸沸扬扬。

“撞邪？”涂向秋纳闷，那乱葬岗里的鬼分他亲眼所见明无害。

“我们与鬼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东西，凡人没办法看见鬼，但有时候因为一些原因，会让人看见他们，这就是所谓的撞到鬼。不过按照传闻来说，那人撞到的应该不是鬼。”

“那是什么？”他问。

“是邪祟。”

他不懂遂问：“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