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这股剑拔弩张的氛围在芥川走到一个阴井盖下稍微有些缓和了。

“喂，人虎。”芥川对敦子说道，“你先上去。”

敦子歪了歪脑袋：“为什么啊？”

“我不想浪费力气推井盖，”芥川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罗生门的动静太大了，在下也不想引来无关的人。”

敦子叹了口气，认命地爬上了梯子。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井盖，四周看看，趁着周围没有人麻溜地翻身上来。

“喂，要我拉你一把吗？”敦子冲着芥川低声喊道。

芥川冷冷地说道：“小心后面。”

敦子回头一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一群全副武装的人给包围了。

敦子从咬紧的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芥川，你是故意的吧！”

芥川龙之介轻咳了几声:“人虎，闲话就等到没人打扰的时候再说吧。”

很多人都以为芥川龙之介只会用异能力一路莽过去，是不动脑子的武斗派的典型。有这种想法的才是真的没有脑子吧，芥川龙之介会选择孤身一人把敌人全都解决掉，那是因为根据他的计算那是损失最少、效率最高的最优解而已。

哪怕他原本真的是一个一根筋的死脑筋，在太宰治疼痛教育的几个月下也学会了如何动脑筋。

比如现在，他身体不舒服，再加上此时心情平静没有受到刺激，旁边还正好有一个免费打手。不用白不用，算计一下敌对组织的成员反而显得自己足智多谋。

那些围住了中岛敦子的家伙打算故技重施，又要放出之前的那种烟雾。然而敦子并没有被同一个招式打倒两次的倾向，她以常人难以匹敌的速度放倒了拿着的人。

敦子并没有伤害这些人的性命，她只是把他们打晕。但是对于芥川来说，每次出手都必须见血才行。

中岛敦子回过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同地狱一般的血腥场景。地面上“长”出了黑色的尖刺，周身围绕着黑红色的光芒。每一根尖刺都准确无误地刺穿了一个人的心脏，将他们高高地挂在空中。浓稠的鲜血顺着尖刺蜿蜒而下，在地面汇聚成一滩滩的血泊。

敦子想到了在书里看过的“穿刺公”弗拉德三世的故事，他恐怕就是用这样恐怖的景象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吧？

芥川龙之介用“罗生门”让自己站在高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由自己亲生制造出的鲜血地狱。无论是尖刺上的猎物濒死的挣扎还是人虎吓得煞白的脸，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人虎，恐怕还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吧？尽管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但他所处的环境还是干净的、远离血污的。孤儿院的人再怎么虐待他，至少没有让他时刻处于死亡的边缘。

孤儿院，和贫民窟比起来也是天堂了。

芥川龙之介看着中岛敦子捂住嘴跪倒在地上，心里诡异地升起一种报复的快感。紧接着，他意识到，自己大费周章地做出这么大的手笔，内心却是在嫉妒。

嫉妒人虎。

嫉妒他明明也有着不幸的童年却没见过血脏过手，嫉妒他能被太宰先生捡回去，嫉妒他不用训练地伤痕累累、杀出一条血海尸山也能被伙伴接纳

芥川龙之介操纵着“罗生门”把自己降落到地上，同时拖过唯一的一个幸存者。他是那伙人中领头的，芥川也特别关照了他一下，“罗生门”没有刺穿他的心脏，只是贯穿了他的四肢。

“现在是问答时间，如果你的回答不能让在下满意，在下保证会让你死的比你的同伴痛苦一百倍。”芥川轻咳了两声，沉声问道。

这个仅剩的家伙看起来并不是多么有职业素养的人，他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主顾卖了个彻底：主顾到底是什么人他不知道，只知道是一个美国人；之前用的诱发了芥川旧疾的喷雾以及能致异能力者昏迷的烟雾全都是主顾提供的，连让他们埋伏在这里也是根据主顾的指示。他们只是一伙来自欧洲的雇佣兵，全是普通人，对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全都不知道。

芥川把他能说的情报全都撬出来之后，干脆利落地用罗生门结束了这个人的性命。他踏过满地的尸体以及不断扩大范围的鲜血，走向了中岛敦子。

敦子微微抖了一下，然而芥川经过她的时候根本没有停留，径直向前方走去。

直到走到一扇门前，芥川才转过身，皱着眉头对她说道：“你不是一直跟着在下的吗？怎么现在不走了？”

芥川把中岛敦子带到了港口黑手党的安全屋里。

敦子直到踏进屋子里都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这种地方，看起来还不是普通黑手党成员能进来的，怎么芥川直接把自己带进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