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建造师(10)
正好,苏克这时又走进来,周序赶紧拉住他,问:“小苏,这些铁件是做什么用的。”
苏克看了看周序所指,发出一阵狂笑声,令周序起了一身鸡皮。
“天哪,这个也不懂,这是预埋铁件,那是预埋螺栓支架,你,你们本科大学里不教么。”
看着走进来的牛大寨、肖铭、余德顺,周序心里清楚,苏克故意嚷这么大声,就是要出他的洋相。
在大学里,周序的成绩不算突出,但也不差,至少从来没有补考过,他很认真的再次回忆了一下,三大力学里没讲过这个,制图、测量里也没有讲过,工业厂房和钢结构学得本就浅显,好像也没讲过。
于是,周序老老实实说道:“大学里确实没有接触过,不好意思。”
“不可能啊,这东西,我们化工学校的建筑专业都学过的。”苏克不依不饶,这就令人有些难堪了。
周序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些恶性刑事案件冷不丁的就会发生,因为他现在就很想操起刀来把苏克切碎。
肖铭弄清原委后,走上前告诉周序:“这预埋的铁板和螺栓,是用来固定新引进的设备,有个原则要记住,预埋铁板越低越好,螺栓相反,越高越好,不一定按图示的标高来,实际操作不可能达到那样的精度,如果铁板高了,那就难办了,不可能打掉砼重装,低点就不要紧,再加一块铁板就是,加多厚的都行,螺栓低了更加不好办,总不能□□吧,高点就没事,往下多拧点丝呗。”
这么一说,周序就明白了,他很感激的望着肖铭,这是个帅小伙子,和孟忱有得一拼,但是,他要比孟忱多几分成熟老练的气质,这种气质学不来,完全是岁月沉淀出来的,多一年就多一分,多三年就多三分。
肖铭又对苏克道:“我在山南大学也没学过这个,因为这玩意不用学,在现场看一分钟就懂了,大学教的是思想、方法,不是这个实物那个实物,实物是死的,思想和方法是活的。”
苏克还是笑嘻嘻的道:“行行,我说不过你们大学生,我得走了,十二点的火车,还没收拾行李呢。”
说完,他就一溜烟的跑了,嘴里还哼着“花心”。
体重严重超标的牛大寨,腊黄的脸上全是汗珠,他刚听说审清平回三江了,便气冲冲跑来找时书记算帐,牛大寨干了三十年的模板工,非常有经验,他是老谢的连襟,老谢来樟城,第一个就把他带来了。
连苏克也要走,牛大寨开始通人:“狗狗的小东西,翅膀硬了,就连人也不喊了,前两个月,还牛队长前牛队长后的,叫得比亲爹都亲。别听这小子吹牛,他刚来的时候,狗屁不通,连板的分布筋都看不明白。”
这时,时书记在外面喊:“老牛,瞎嚷嚷啥,你明天走行了吧,赶快去买票,想坐卧铺,就得抓紧。”
牛大寨咧嘴大笑:“哈哈哈,书记你真是亲人,我终于可以回去搂老娘们睡觉了。”
余德顺推了他一把:”还不快上街买点好玩意,空手回去,当心嫂子不让你上炕。”
周序这才有时间仔细看看这个室友,余德顺很瘦,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头发已经凋零得差不多了,只有几络还不屈的搭在脑门上,皮肤没有测量员应该有的黑度,反而非常白,周序怀疑,这不是健康的白。
而且,余德顺的口音是软绵绵的那种,稍稍再尖一点的话,完全就是女人的声音。
余德顺做了做伸展运动,然后靠在椅子上,道:“肖工啊,再过两天,连火车顶上的位置恐怕都买不到了。”
肖铭道:“不要紧,听说老严要留下,我们可以骑他的电三轮回去。”
余德顺坐直了身子,略带紧张的问:“你是中层领导,书记有没有透露,还有谁留下。”
肖铭看了看周序,道:“周序肯定要留下,公司这时派他来,就是要他过年来背锅的。老严是主动留下的,还有谁呢,我想想,昨晚书记说了的。”
余德顺从兜里掏出一包“银凤”,扔在桌上,道:“买消息的啊,要不要随你,反正是最后一包了,再想抽三江的烟,就得回去自己买。”
周序不抽烟,但也知道,这烟十五一包,很受三江市民的热爱和追捧。
肖铭一把抄起,道:“笑纳了,书记说,余德顺么,可以回家搂媳妇了。”
余德顺蹦了起来,抱住肖铭就转了一圈。
过年,回家,只有远在他乡,才知道亲人对自己意味着什么,所以,每个就要回家的人,都会如同孩子般天真烂漫,此时,周序也想起了远在黄洲县的父母,他们就自己一个儿子,这个年,他们会不会很孤独,自己应该去给他们打个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