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寥记2(17)
温怀让愧疚,眼下更不敢提方才的话,怕温彦听了不高兴,更怨他偏心妹妹。于是只问他从哪里过来,晚上又在哪里用的饭。
“我和哥哥嫂嫂一起,吃完过来看看父亲。”温彦瞥了眼温慈,神情满是厌恶,冷笑说:“没想到三小姐也在,早知如此儿子就不来了。”
温慈是个闷葫芦,低头不响,温怀让说:“你妹妹胆子小,平日不敢言语,但她心里是想和你亲近的……”
“不必了,我不敢与三小姐亲近。”
温怀让无奈,只能叹气。
这时阿照回来了。
意儿立马起身迎上前去,拉她到一旁:“怎么样?”
阿照微微喘息:“你猜的没错,还真有……”
她的话被一阵慌乱的叫喊声打断。
“老爷,不好了!”小厮急急忙忙闯进来:“邱痕姑娘出事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当下是何情形。
温怀让指着小厮:“你说仔细些,出了什么事?”
“有人发现邱痕姑娘倒在竹林里,身上插着剪子,已经死了!”
话音未落,意儿提脚就走。
阿照和宋敏不由分说地跟上,温怀让吩咐小厮:“快去通知衙门!”接着让温慈留在屋里,他与温彦立即赶往竹林。
顷刻间温府上下人尽皆知,温璞和奚樱也都露面,各丫鬟提灯随行,乌泱泱的一片。
意儿到那处一看,是她们下午经过的地方,小路两旁种着一片纤细青翠的竹子,邱痕躺在青石路上,腹部插着一把剪刀,她左手握住刀柄。
意儿蹲下检查脉搏和呼吸,人确实已经死了。
“阿照。”
她喊了声,阿照便将手中的灯笼凑近,给她照明。
意儿翻开邱痕的上眼皮,见其瞳孔尚且清晰透明,肌肉松弛,尸僵尚未形成,体表尚有温感,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一个时辰。而室外与室内又有不同,此地通风极好,空气干燥,尸温该比在室内下降得快。
意儿探那尸体余温,心想,她甚至死亡不超过半个时辰。
宋敏道:“眼下正值戌时四刻。”
意儿缓缓起身,问:“是何人发现的?”
管家媳妇从人群里站出来:“我和几位掌事的妈妈查夜,走到半路看见的。”
另几位媳妇道:“确实如此。”
这时有个丫鬟惊恐大叫:“方才我还见过邱姑娘,怎么会……”
“你何时见过她?”意儿问。
“约莫……戌时二刻!”丫鬟答:“那会儿邱痕姑娘刚用完饭,我看见她回偏房拿了什么东西,然后出门去了。”
果然,半个时辰前人还活着。
“咦,你们看这是什么?”阿照指着邱痕胳膊旁的粗大竹筒,约莫三、四寸长,一寸宽,上下两口封住,像是茶叶罐。
意儿拿过细看,微摇了摇,里面似乎盛了不少水。她正欲拧开盖子,却听见有人惊呼:“当心!别动!”
她寻声望去,动作停住。此刻奚樱脸色发白,浑身僵硬,对上意儿的目光,急忙闪躲。
竹罐没有打开,暂且放下,意儿询问方才的丫头:“她出门时有没有拿着这个东西?”
“有的,正是这个竹罐。”
“里面究竟装了什么?”温怀让问。
意儿望向奚樱,而奚樱只盯着邱痕的尸首,紧咬下唇,纹丝不动。温璞往前挪动半步,将奚樱挡在身后,他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意儿。
宋敏接过竹罐:“还是交给官府吧。”
话音刚落,奚樱昏倒在地,温璞忙把人抱回房去。
不多时,落英县的县丞带着皂隶与仵作赶来,勘验之后得知,邱痕腹部有四处刺伤,黏附多量血迹,根据其创口形态可认定插在腹部的剪刀乃凶器。
“府里有谁用这种剪子?”
“各房各院都用的,这种剪子再寻常不过,每人屋里都放着几把呢。”
因邱痕的死亡时间在戌时初刻至戌时四刻,正是温府用饭的时辰,各房的丫鬟婆子们服侍完主子,自己也得吃饭,不会往园子里逛,因此并无目击者。
县丞想这府内上下近百口人,不可能一个一个审问他们不在现场的证明,那些平日有嫌隙的,搞不好趁机诬赖,反倒对案子无益。
于是只询问服侍邱痕的婢女和发现尸身的媳妇们,以及与邱痕一同用晚饭的温璞和温彦。
“今晚邱姑娘并无异常,饭后我一直待在房里,樱儿去了邱姑娘住的偏房,也没有出过院子。”温璞说。
“我压根儿没留意她出没出门。”温彦说:“吃完饭,我和哥哥在书房说了会儿话,然后便找爹爹去了。”
意儿冷不丁开口:“你从你哥哥房里离开是什么时辰?”
“我哪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