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寄琼花一朵+番外(111)
“我当然想,特别想。”齐琼咬着牙,努力地不让泪水流出来。她当时确实很想一剑劈了公主,但她就是下不了手。她不明白,为什么当年高兴地说着多了两个姐妹的宁儿,会狠下心来对自己的侄子下手。
公主忽然仰头大笑,“你们都舍不得,你是,父皇也是。父皇以为几句誓言就真的能让过去一笔勾销吗?”
她起身,出门前,看着院子,似乎在和齐琼说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姐姐,我今生是死不了的,只能活着。因为我要为阿玫,为我的侄儿,也为我们这么多年被辜负的时光,诵经念佛,日日忏悔我的罪过。”
那天夜里,齐琼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还是九岁的模样。她偷偷溜去太后的寝宫想要看一眼妹妹,远远地看到她和另一个年龄相仿的小姑娘坐在亭子里有说有笑。正当齐琼轻手轻脚地准备离开时,忽然狂风大作。她担心地回头望去,所有的一切都被吹到了空中。
齐琼想要跑过去拉住妹妹和公主,但只能看见她们被风吹起,无能为力。
她从梦中惊醒。但周边一片寂静。齐琼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她想起白天的时候问公主:“你为什么一定要害那个孩子?”
公主站在门前,看着院子,没有回头看齐琼,淡淡地回答:“不重要了。终究是我对不起她和孩子。”
看着这一片黑,齐琼只觉得心口作痛。她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她可以恨宁儿,可她最终,还是没有办法恨她。
她想阿玫应该也是如此,至死都不肯接受是宁儿害死了孩子,所以临走前记忆才会停留在曾经的美好。
齐琼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父皇和陛下希望一切和解,维系表面的和睦,可无论是阿玫还是宁儿,都做不到,一生在痛苦的漩涡里挣扎。
第59章 荷花
齐琼刚准备睡下,听到了敲门声。她原以为是谁有了不认识的字,可没想到,打开门一看,是沈顺之身边的內侍。她立马就知道,沈顺之来了。
沈顺之看了一眼房间,感慨:“你在这里,受委屈了。”
齐琼把杯子里的水倒出来,又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没什么委屈的。我知道肯定有很多大臣上书,让你杀了我,或者是让我流放。你没有逐我们出族谱,让我在这里砍柴,已经是网开一面。”
“姐姐,你恨我吗?”
一句“姐姐”,齐琼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但她很快回过神来,站在桌边,笑着说:“什么恨不恨的。你能保全王府里人的性命,我很感激你。”
沈顺之拿起杯子,晃了晃,心绪似乎飞到了很远的地方,轻轻地说:“可我知道,她恨我。”
这一年来,沈顺之几次想要来见齐琼,但是又不敢来见她。看到齐琼,他会想起齐玫,会想起三哥。无论是做为一个丈夫,还是做为一国之主,他都是失败的。
“她不恨你。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放下了。”齐琼抠着桌角,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是吗?我们今生的缘分已尽,连来生也是。她连我的梦里都不愿意来。”沈顺之抬头看着她, “我最近总是梦到一个孩子,他好像就在我身边。我在想,是不是老天爷看不过去,觉得我太亏待你们。”
刚听到前半句的时候,齐琼额头开始冒汗。但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她稍微松口气,努力地保持平静,说:“没有什么亏待的。你能让我们母子在一起,就已经是最好的。”
“孩子呢?他还好吗?”
齐琼担心沈顺之会想见孩子,着急地说:“孩子睡了。”
孩子确实是睡了,但并不是盼儿。盼儿现在应该在宋溪的怀里睡着了。
“可把我吓着了。要是他非要看孩子,肯定会露馅的。”想起当时的场景,齐琼还是心有余悸。
宋溪笑着说:“哪里会。几个月大的孩子都长得差不多,分不清楚的。”
“杨大哥没有说什么吗?”
“他说什么。最近陛下非要他去做户部当差,每天忙得不见人影,回来就叹气。”
“要是让别人听到你这样说,肯定又议论,说你们不识抬举。”齐琼不是在说笑。杨家是书香门第,平时负责典籍整理之类的差事,现在去了户部,谁都会觉得是被器重。但杨家恐怕觉得寝食难安。
宋溪犹豫了一下,说:“快到阿玫的忌日了。我会看着办的。我给你带了点纸钱,偷偷烧,别被人发现了。至于宫外的事情,就交给我。”
“时间过得真快。”齐琼笑着感慨。怪不得沈顺之突然那么感伤。
忙活了几天才把荒草锄尽。齐琼也不知道种些什么,只好随意地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