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会+番外(70)
打脸,真疼。
他回过头直直地看着宋量,此刻回春堂无一人发出声音,包括最先来滋事的中年女人与丫鬟。
不必看,宋白也知道左脸恐怕不止有巴掌的红痕,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还有左耳轰鸣,这一记耳光的力度足以让左脸肿起来。
他却不管脸上疼痛,只轻笑了一声,直直盯着宋量的眼, “我是逆子,大哥也是逆子。好,您说是便是。”
他脸上带着笑,却字字诛心,只听他一字一句道,“但您扪心自问,身为父亲,您称职吗?”
说完,他不再看宋量的神情,也不管回春堂内这一场闹剧的后续,转身夺门而出。
宋量原地站定看着宋白的身影从门前消失不见,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口中斥责,“……逆子!”
宋量将剩下的事余交给药师处理,该怎么赔偿便怎么赔偿,他自己则到了后院休息。
没错,他心中不信任宋白。若是旁的郎中,他一定要瞧上一瞧那位老爷的病再做定夺。但到了宋白这儿,他连瞧一瞧那位老爷都不必便确认就是宋白的错。
宋白学医总不上心,他不在还好,他若是在,那宋白必定不好好学和他作对惹他生气。今日之事,怎么可能不是宋白的错呢?他医术浅薄,治坏了人怎么不可能?
一瞬间,宋白带着笑意的脸出现在他眼前,明明带着笑意,眼中却满是失望和寒凉。字字诛心的话浮现耳边,“身为父亲,您称职吗?”
宋量徒然一阵心惊。
他转身回了回春堂正厅,滋事的中年女人却已经离去。他查到昨日宋白出诊的记录,找到中年女人的住址后拎起药箱从门中匆匆出去。
他要亲眼看看那老爷,亲自去寻病因,看宋白还能如何反驳。错了便是错了,他要找出病因让宋白心服口服地承认。
江自然翻上宋家墙头,坐在墙头向宋白的木门扔一颗石子。石子撞击木门,发出一声闷响。良久,木门也未曾打开。
等了片刻,江自然跳下墙头进到宋白院中,抬手敲了敲宋白木门,无人应答。她了然,小郎中不在这儿那应该便是在前院吹春堂了。
她□□而出,绕着宋家外墙走到回春堂。进到正厅,看了一圈也没瞧见宋白,江自然笑着问药师,“先生见到宋白了吗?”
药师却冲她摇摇头,他见了江自然好几次,知道江自然和宋白关系不错,将她拉到一边低声说,“小白和他父亲吵了一架,这会儿不在堂里。”
“吵了一架?”江自然讶然。
药师低声简洁将今天医馆内发生的事给江自然描述一番。
江自然顿了顿,不对宋父的行为在药师面前做任何评判,只说,“我相信宋白。”
药师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下,冲江自然笑笑,“宋白和你这朋友交的值。”
江自然不置可否,问药师,“先生可知道宋白会去哪儿?”
药师摇摇头,“这我不知,小白这孩子很少出去,总是待在回春堂或者后院,这会儿出去我真想不到他会去哪儿。”
江自然点头,“我去寻一寻他。”
药师在后面嘱托,“拜托江姑娘安慰安慰小白,寻到了人托人带个信儿回来。”
江自然点头称好。
天色已经渐渐变暗,江自然出了回春堂,一时间竟然想不到该往何处寻宋白。宋白这时候不会去找易长平,更不会去找他。茶馆酒楼等地也不是宋白自己会主动去的去处。
宋白平日里总是呆在家,江自然竟然想不到一处他可能会去的地方。江自然沿着南风街的主街向外走。这样的话,排除一干地点,宋白应当是在某处安静无人的地方待着。
有些头疼,这样的地方太多了。
偏僻小巷,江边树林,桥洞水边……寻人完全是在撞大运。
天空中不合时宜地飘起小雪,夜幕将至气温也逐渐降低。江自然拢了拢衣服,往手掌心哈了口气而后快步向前走,边走边注意着街边巷子中有没有宋白的身影。
小雪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江自然拐进街边一间铺子,买了两件大氅。一件自己披在身上御寒,一件拿在手中向门外走去,打算等会儿寻到宋白时给他披上。
这小雪天气,宋白不可能不冷。
按理说,这个时节往年都不会下雪,今年却有些反常下起了春雪,不过即便下雪这也应当是最后一场雪了。
江自然的脚步越发快起来,看天色马上便黑了,再寻不到宋白等天黑以后就更难找到。
行至一条冷清的小巷,江自然猛地停住脚步,注视着前方十几步远的一幕。
春雪飘落,已经在大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小巷一侧的人家墙内有一棵红梅,红梅不安只是居于庭院之中,悄然将枝桠伸出墙外,绽放红如胭脂的一枝枝花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