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住在隔壁(40)
“祝生意兴隆!”姑娘躲开了,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夏广安朝刘老太拱拱手,怡怡然往对门走去。
怀秀背靠在房门上,拿手背贴住发烫的面颊,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这人的眼睛真是亮,像是会发光。
只是也太幽深了些,差点把自己吸进去。
想起自己刚才和她对视良久,她刚冷却的面皮又渐渐红了个透。
刘老太以为怀秀回房补眠去了,便自己守在前厅。可她枯坐了大半天,一个客人也没等到。
她正觉难受,街角就响起锣鼓声声。
呐喊声伴着锣鼓声震得她忍不住伸头出去张望,只见两个穿着马褂的衙役,一个敲锣,一个高喊,被人群簇拥着往这边涌来。
人群有男有女,人人脸上都是愤懑表情,其中女人们呼声最高,吵吵嚷嚷,几乎把官差的声音淹没。
刘老太缩到门边,不敢出去凑热闹。她竖着耳朵听了许久,直到人流涌去,才听清楚喊的是官府剿匪,让民众配合捐资捐物。
这口号离得越远,听得越清晰。但夏广安没能听见,他是从夏仁的嘴里听说的。
夏仁刚从码头接货回家,气都没喘停就收到了官府派人送来的剿匪函。
夏府作为崇州城里的大户,但凡城里建庙修路等利国利民的事情,捐资出力从来都不含糊。
往常这些事情都是李林海和夏仁一同商议后着手办理,不必经夏广安之手。但此次是知府大人出面组织,来函上特意标明,为表军民一心,城里各大户都必须派一位年轻得力的后生,亲自前往西山听候差遣。
夏家世代单传,能担此重任的只剩夏广安一人。
剿匪的日子已经定下,距离出发还剩下三天时间。夏仁心急火燎地猛灌了一壶热茶,顾不上被烫的起泡的舌头,拿上公函就奔往宝园。
宝园里静悄悄,他一进门就吓了一大跳,只见他奶奶端坐在大门口,底下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丫鬟仆妇。
那个看门的老妈妈跪在他奶奶前面,整个脸肿如猪头,红肿的额头隐隐冒出血丝,还在砰砰砰的拿额角撞向地上的青砖,嘴里吱吱呜呜做不得声。
夏广安的大丫鬟满福垂手立在樱桃身后,她眼观鼻鼻观心,时刻关注着旁边苍白着脸的周子琪。
她也不清楚这老妈妈是因着什么事得罪了樱桃嬷嬷。今天一大早,她刚起身就看见嬷嬷带着周子琪,把院子里的所有丫鬟仆妇都叫到宝园门口,让跟来的两个家丁拉出架着老婆子,二话不说就掌嘴。
昨夜夏广安离开之后,周子琪对着樱桃横挑鼻子竖挑眼,不仅要求樱桃伺候她沐浴,还要求她帮着守夜。
此时得以亲眼看见这老太太的威严,她才知道怕。
她眼睛不断地望向不远处坐在花架下面品茶看书的夏广安,心里不断地祈祷对方能给自己一次机会。
可惜无论这边发出多大的动静,他都无动于衷,连个眼神都没给。
樱桃听着身后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朝家丁挥挥手。老婆子已经几乎晕厥,瘫软在地,翻起了眼白。
满院子的下人噤若寒蝉,无人敢抬头。樱桃对此很满意,她一伸手,周子琪就抢在满福前面扶住她。
樱桃就势站起,三步一停地出了园子。
夏仁站在门边垂手而立,等她走远才奔向夏广安。
他把夏广安手里的书拿下,打开来函塞进他手里:“你这会还有心思看书,岂不知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函文不过百来字,夏广安却凑近眼前看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
他把那张烫金的帖子用力贯进花丛里,语无伦次道:“这是哪里来的道理,我夏家出钱还得当家人出力?我每天这么多业务要处理,哪里来的功夫去西山扎根!”
实际原因他心里清楚,对门的姑娘他还没能搭上话,怎么能这个时候就离开!
夏仁料想他会有一番折腾,所以只静静看着他,直到他无力瘫坐在摇椅上,才把帖子捡起,弹掉上面的尘土,笑了笑:“还有三天就要动身,你赶紧收拾准备准备。”
他自己家也收到了通知,到底是由夏楠去还是由他去,还得赶回家和父母商量。
眼看夏广安进了书房,夏仁也不再逗留,转出了院门。
院子里郁郁葱葱,他脚步匆匆,手指抚过半人高的九里香,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去梅园看看。
转过假山时,他一个不注意,撞到了从老太太处请安回来的谢佩。
小姑娘巴掌大的脸上满是惊恐,手足无措的歪在石头上起不来。
夏仁眼睁睁看着鲜血从她额角留下,模糊了她眼尾的那颗痣,竟有种妖艳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