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住在隔壁(19)
刘兰香是刘奶奶第二任丈夫的亲妹妹,只比怀秀大上几岁。
自她父母相继病逝之后,一直是刘奶奶照顾,因此她对刘奶奶的感情比对自家哥哥还要亲上几分。
但也只是只是几分。
客厅里静悄悄,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子站在门外听候差遣。
怀秀抱着怀灵,拿桌上的葡萄慢慢剥给她吃。
刘兰香拉着刘老太到她房里坐下,看着她头上花白的头发叹了口气:“嫂子,你何必又把那小孩子抱来,倒放着她亲爹娘自在快活。”
房间了点了驱蚊香,刘老太闻不惯,脑袋晕晕乎乎,她掐着虎口,语气轻柔:“你不知道,她爹娘从来不管她,我若是放任不理,她就只有被饿死的命。”
院子里种了几棵葡萄树,刘兰香的两个儿子正在葡萄架子下面用功读书,稚嫩的童声让老太太的面目柔和下来。
她再次看了一遍这房间的布局,笑了笑:“姑爷可还好?亲家公亲家母身体可好?”
刘兰香靠在软垫上,把碟子上的桂花糕递给老太太:“都好,嫂子选的人家,我自是满意的。”
刘老太闻言如坐针毡,她欲言又止,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倒是刘兰香,见她变了脸色,心生不忍,急忙拉住她的手,扯着脸笑了笑:“嫂子不必慌张,我这是真心话,以前年轻时我不懂得老夫少妻的好,现在自己当娘了,才知道嫂子的良苦用心。你看看现在,家里的老人不用我照顾,夫君对我嘘寒问暖,孩子听话又知上进,我每日里只需安排好下人的活计,衣食无忧,日子舒心得很。”
“那就好,那就好。”刘老太仔细瞧她的面色,见她原本暗黄的肤色变得白嫩,手上的老茧也已经消失,才放下心来。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刘兰香盯着脚底的地毯,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老太从怀里拿出房子的地契,放到她旁边的桌子上:“兰香,这是给你的,这些年辛苦你了。”
刘老太的第二任丈夫是个老顽固,因为刘老太没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所以对她时刻防备。
无论刘老太对他多么无微不至,不离不弃,他都当成是她想霸占自家房产。
再加上镇上一些看不得刘老太过好日子的长舌妇乱嚼舌根,他越发觉得刘老太居心叵测。
是以,直到他吐血而亡,他都把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房子地契紧紧攥在手里。
地契上还留着当年她哥哥的喷出的血迹,已经退了颜色,只剩一抹灰。
刘兰香站起来,跪倒刘老太的脚边:“嫂子,你这是在惩罚我吗?”
这话说得牵强。
自始自终都是刘兰香自己的恶意揣测。
当年她出嫁时,听到别人议论刘老太为霸占房产,黑心把妹妹嫁给老光棍。
她便当了真。一嫁过来就对丈夫冷言冷语,对婆家百般挑剔。
无论丈夫表现出多么温和有礼,婆家多么包容体谅,她都嗤之以鼻。
直到自己放了娘,面对丈夫与前妻生的孩子,她才深刻地体会到刘老太的不容易。
但是她已经多年刻意不去看望刘老太,对她的书信也是多年没有回信。
刘兰香一拖再拖,终是没有勇气再去承认自己的错。
当年的纠纷是怎么引起的,刘老太早已经忘却。
她扶起面前这个体态丰满的少妇,像从前一样帮她把额头上的碎发拂开:“你别多想,我也是有事求你。”
“可是找房子的事?”崇州的地价可不便宜,即使她有心弥补过错,她也不敢贸然应下,打算等丈夫回来了由他定夺。
“不是,房子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我是想托你帮我找可靠的装修师傅,把房子修整一番。”
刘老太和怀秀搬来崇州城的原因不是其他,而是刘老太在这里有一处房产。
这房产的来源颇有些传奇。
刘老太曾经收留过一个走丢的小孩子,没成想是过路的客商急于赶路把孩子落在了码头上。后面客商回来寻,十分感激她的善举,便把崇州西山寺边上的一个小院子赠给了她。
生活就是这样,刻意追求的东西不一定能得到,但是老话说的好,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有了这个房子,刘老太一家才又有了活路。
昨天她们一下船,就雇了牛车前去查看。从城里往山上去足足走了一个时辰,好在道路平坦,怀灵没有晕车。
西山寺的名气很大,刘老太每当家里人生病都会来拜一拜,只不过每次都没能求得菩萨显灵,该走的一个也没能留下来。
她原本以为富商只是客气托辞,谁知人家说到做到,竟然真的派管家亲自把房子的地契送来,并带她去崇州办好了过户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