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缱绻(86)
陆文帆对上冯诗懿惊悚的眼神后疯狂摇头, 他悄悄伸出手指握住温漾的校服衣袖,左右摇晃两下。
那幽怨委屈的眼神十分到位,像是在说:你说说话啊。
温漾侧目,按住陆文帆蠢蠢欲动的手, 目光流转至冯诗懿的脸庞,语气似无奈,也似宠溺:“这都是我的主意, 我愿意担下所有责任。”
冯诗懿早就预料到温漾会来这一套, 一双威严的凤眼紧紧锁住温漾:“既然你知道这个行为是错的,为什么要去做?”
沈放是个冲动的急性子,他眉目深锁,嘴唇微张,猛地上前一步, 反驳的话脱口而出:“他没错!”
“沈放!”
温漾按住沈放的肩膀,将他推回原位。
沈放后退一大步,站稳后反手推开温漾,近乎吼出的质问道:“是他把小鹿推下楼的,难道要继续看着他逍遥法外而毫无作为吗?”
冯诗懿面如止水, 语调平缓:“审判他是法律的事儿,正义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她也很气愤很着急,但事情没那么简单的,这件案子涉及到京城的上流权贵,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
案子是从上面一层一层的压下来,目前案件证据链不足,想重新立案需要有十足十翻案的把握。
弦上箭击发时必须一击致命,才能将敌人彻底击垮,毫无翻身还击之力。
“你说的容易。”
沈放的声音透着三分不耐烦:“被推下楼的不是你的朋友,更不是你的学生。”
冯诗懿不想多解释什么,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我有我做事的原则,答应你们的事儿我会做到。”
沈放情绪激动,一时没控制自己,开始口不择言:“等十年还是二十年?还是等到顾占秋自然死亡那一天!”
言外之意很明显。
这话陆文洲就不爱听了,原本这是现代五项体育班的家务事,冯诗懿不让他插手,但沈放的话太过分了。
冯诗懿这人善良,爱管闲事,心中燃着正义的烈火,她比谁都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
每天到处托关系,四处走访相关人员,通宵研究相关资料,做梦都想着为鹿听夏伸张正义。
她是一个默默做事的人,为了这个案子奔波劳累,从未说给任何人听,更不想因为这个案子收获到什么。
沈放这话太伤她的心了。
陆文洲将冯诗懿护在身后,深深地看了沈放一眼,揉揉冯诗懿的掌心一声不响的离开。
回来时,陆文洲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文件夹内的文件正是鹿听夏案件卷宗及相关资料。
沈放翻开文件夹入眼的第一页正是案件的尸检报告,空白处是密密麻麻的分析和批注。
每一处疑问,解释都标注的清清楚楚,A4纸的背面甚至还有每一天的调查记录。
字体棱角分明,笔锋凌厉,一看就是冯诗懿的字体。
“她不说不代表她没做。”
陆文洲的声音冷冰冰的,“她是学建筑的,尸检报告的大部分专业名词她都看不懂,只能上网查,问法医,一点点消化。”
“就连来医院的路上她都在看文件,她比谁都想早日破案,你们可以不理解她,只求你们别给她添乱。”
陆文洲问过冯诗懿,为什么要用尽自己的空闲时间与全部的精力去管一件闲事?
冯诗懿坚定的回答:我们无法左右那些痛苦与遗憾是如何开始,更无法让其消损殆尽,但我们可以决定这一切该如何结束。
还他们一个清白正义的世界,让他们相信法律,相信世间还有公平正义存在,永远热血,永远心存正义与善意。
行至黑暗时,不必等候炬火,做自己的光,哪怕只有最微弱的光芒和希望。
陆文洲将冯诗懿的原话一字不落的转述给沈放听。
沈放脸颊羞红,声音轻的只比呼吸声重了些:“我……我们只是想捉弄他出口恶气,谁知道他那么不禁吓。”
突然出现的医生打断了师生之间的谈话,他看向冯诗懿和陆文洲:“您二位是病人的?”
“老师。”冯诗懿答道。
她从门上的玻璃看向病床上的顾占秋,心里百味杂陈的。
医生轻咳一声唤回了走神的冯诗懿,他扶了扶眼镜,开口道:“病人身体暂无大碍,只是低血糖体质较差,作息不规律睡眠不足,长期未进食引发的休克,好好休息一阵子,补充营养就会恢复健康。”
“好的,谢谢医生,您辛苦了。”冯诗懿笑着送走医生。
惹祸三人组同时长舒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沉了下来。
差点,只差一点,他们就是杀人凶手了。
***
夜半时分,冯诗懿才踏上回家的路程,车内昏沉沉暖烘烘的,周遭萦绕着熟悉而舒服的古典檀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