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海棠无香(168)
“陛下息怒,臣妾只是想来看看昭仪,道个贺,绝没有别的所图!”沈充媛面上瑟瑟发抖,娇声呼屈,心里却早已有了准备,直接将那最关键的话抛了出来:“臣妾酿的那坛酒,本是臣妾家乡的风物,是专门给妊妇补身子的,绝没有问题的,除了苏娘子,臣妾也喝了,典薄和典乐也都尝过味道的。”
元齐闻之,向身边二人偏过了头,若薇见状忙道:“是,奴婢也喝过,那酒……”
“没问你!”元齐喝止了她,目光落在了她旁边的那人身上。
如意心里咯噔一声,这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么?看来似是有大麻烦了!她提了裙子,款款走到大厅正中,正身跪下,向上据实回道:“陛下,沈充媛的红米酒,今日早上奴婢也有幸喝过,那酒十分可口,确是没有问题的。”
话音未落,会宁阁中的邓掌仪已将那一坛,只喝过一壶的红米酒抱了上来,奉于案上:“陛下,就是这坛酒,剩下的都在这里。
“去看看。”元齐示意王浩。
王浩领命,取盏倒了一杯,试过了毒,又看了看、闻了闻,自己先品了一小口,又特意叫来了王心显、赵从正等太医亲自察看,也试饮了一番,方才向众人道:“陛下,刚才小人和太医已然查验,那红米酒确是滋补的良物,并无害处。”
“是啊,陛下!”赵从正补充道:“臣听闻民间,是有妊妇饮红米酒之俗的,这酒又合了不少滋补药材,按理昭仪服下,只有益而无害,并不会因此而致病。”
沈充媛闻听,心中的石头落了下来,嘴角浮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余光直往身边的如意瞟去。
施德妃见元齐默然不语,替他开了口:“邓掌仪,这红米酒没有问题,那梅花糕呢?也取来请太医查验,不然……”她狠狠地剜了如意一眼:“典乐她怎么说得清楚?”
“回娘娘和陛下,梅花糕似没有多的,只有一块,苏娘子已全部进用了。”邓掌仪回道。
“朕知道了,你先进去伺候昭仪罢。”元齐摆了摆手,吸了口气,转向了如意,再次确认:“那糕只一块么?还有其他剩下的么?”
“没有了,只有一块。”如意这才发现事态比自己想的严重,自己竟然是无法自证,只能实话实说道:“那糕,是奴婢用蜜渍白梅做的,今年常在宫中不往外走动,只腌得了一点,故此只做得了一块,本是想给昭仪尝尝鲜的。”
“那你自己吃过吗?”元齐的语气急促了起来。
如意茫然地摇了摇头。
“梁如意,你好大的胆子!”施德妃见此,立时呵斥道:“苏昭仪饮食极为谨慎,你竟然用这来历不明的糕饼,毒害于她,你也未免太胆大妄为了吧!”
“娘娘请慎言!”如意扬起了头,矢口否认道:“奴婢与苏昭仪素来交好,请问娘娘,奴婢因何要毒害于她?”
“你和苏昭仪本都在太清楼侍书,是一样的位分,如今你见她诞下皇子,地位尊贵,难免心生不平,又夺了圣心,你更是嫉恨,蓄意谋害也不是不可能!”施德妃没有开口,她身边的邱典籍立时替如意找寻到了个动机。
如意闻听,这是在说自己要争元齐的宠,所以嫉妒苏杏儿么?这般无中生有,简直气得都不知该如何反驳她了:“你闭嘴,这分明就是血口喷人!”
元齐也略有些听不下去,如意争自己的风,吃自己的醋,还要为自己害人?真是天大的笑话,立时向施德妃道:“德妃你管好身边的人,主上问话,有她什么事?”
“是,陛下恕罪。只是后宫中不过这些事,宫人见陛下偏宠典乐,有此联想也是难免。”施德妃忙拜道,特意加重了偏宠二字:“今日昭仪病急,还请陛下一时宽恕典记无知,臣妾回宫后自当教训。”
“罢了。”元齐甩了下袍袖,虽有妄议主上之嫌,到底看在苏杏儿的份上,也不再做计较。
“陛下,以奴婢说,典乐却未必是故意的。”不等德妃再问,若薇向元齐进言道:“腌渍鲜物,最易腐坏,奴婢听说典乐本是千金之躯,从小养尊处优,未必擅长做腌渍这些事情;也许只是无心之失,把败坏的东西误给昭仪进用了。”
典簿的落井下石从来不会令众人失望,如意这回基本确定了,无论她是否和施德妃是一气的,于若薇要害自己的心思昭然若揭。
只是她此话,说得如此合情合理,别说坐上的元齐难免怀疑,就连如意自己也吃不准,自己是不是真的腌坏了。
厅上的气氛陡然一变,这回几乎所有人,都怀疑了苏昭仪是吃了无以自证的梁典乐,那不知为何物的梅花饼,才害了急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