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一刻，程隐似乎懂了，其他人似乎也懂了。可没有一个人开口去提及，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守护着他们之间的秘密，独属于韩佑和周云的秘密。

而那两名男子拘留24小时后，最终还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放人。

酒店内开着空调，可程隐还是无端地觉得冷。她倚在床头，腰间垫了软枕，被子拉到胸口，玩着手机上的单机游戏，一心二用地听着江澈在浴室里打电话的声音。

“嗯，这边出了点问题，没什么，不用过来，我自己能解决……行吧，我知道……啧，这跟义气没关系……对，真不用来，你就安心准备你的婚礼……哦，口误，你就安心准备出席穆叔叔的婚礼……那行，代我向穆叔叔问好……”

跟穆轻延的通话才结束，江澈捧水洗了一把脸，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这次的来电是江夫人。

“喂，妈……”江澈擦着脸上的水珠，“对，在瑜安，不是跟您说过吗？穆叔叔的婚礼……你们去就成，我这边赶不回来……嗯，有点事耽搁了……不用担心，我有分寸，不惹事也不打架……过年？啊，您不说我都差点儿忘了……”

过年。

程隐打开手机日历看了一下，确实，再过一周，就要过年了。

江澈打完电话出来，见着程隐抱膝盯着手机发呆，界面上游戏人物已经倒地，屏幕呈暗灰色。

“想什么。”江澈在床边坐下，指尖点了点她的鼻尖。

“江澈，我们回去吧。”程隐低着头，“别再往下查了。”

谁要杀她，不用查她心里也明白，所以查到了又能怎样。难道把金家的人送进监狱，再徒增一份罪恶感？

江澈安静地看着她微微闪动的睫毛，过了几秒，伸手过去抱住她，“就这么算了？”

“嗯。”程隐说，“没必要。”

“程隐，我这个比较记仇，不可能自己心里憋火让别人舒坦。”江澈拉过被子，将她后背捂住，“事发的时候我来不及多想，但现在想起来，就是一阵后怕。你的退让，不会让他们生出慈悲，他们就是冲着你命来的。如果有下一次，那怎么办？”

程隐摇摇头，“我不怕，可我不想你卷进这些是非。你是家里的希望，是太多人的牵挂，不应该为这些事情涉险。我不安，我总觉得会出事。”

“可你是我的希望，也是我的牵挂。”江澈紧紧搂住她，“我不可能知道你身边潜藏着危险，却什么也不做。不管是过往恩怨，还是这次的事，早晚要有个了结。我不想你背着这么沉重的包袱去走以后的路，不想看着你频繁地做噩梦。你没做错什么，这些凭什么要你来承受。”

“可是……”

“没有可是。”江澈握着她微凉的手，慢慢暖着，“就算年前查不出什么，总归是要查下去的。今年过年，跟我回家吧，咱们一块儿过，以后也一块儿过，好不好？”

程隐心里一片暖热，说不感动是假的，可她也明白，谈恋爱是他俩之间的事。去他家，见他的家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是什么出身，江澈又是什么出身，她比任何人都拎得清。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现实就是如此。

在他肩窝出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过了好半晌，她才闷闷地说，“我可以不去吗？”

意料之中的回答，江澈倒也不觉得失望。有些事情可以快刀斩乱麻，有些事情却是急不得的。

“你不想去，那也行。”江澈压着她躺回枕上，轻抚她倦意未散的眉眼，“反正，你在哪儿，我就跟到哪儿，想甩都甩不掉。”

程隐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凑过去把脸埋在他胸前，说，“不想。”

江澈拉低枕头，让她靠得舒服些。昨天发生的事和见到的人，虽然程隐从头到尾表现得都很平静，但她昨晚睡得并不好。

她总习惯把情绪压在心里，却又在她最没防备的时候暴露了她的脆弱。

窗帘遮住了光线，房间内很安静，隔音好到听不见外边的行人车辆喧嚣。

江澈静静地侧躺在旁边，没多大一会儿，就感受到她放松的身体和平缓的呼吸。

床头柜上的手机无声亮起，有信息进来。江澈打开扫了一眼，再看看怀中人，在她额发上吻了一下，轻手轻脚地起身离开。

关上门出来，门口处笔直立着两名高大男子，见着江澈，齐齐低了一下头。

“少爷。”

江澈整理着外套袖口，往四周观望了一圈，问，“人都带过来了？”

其中一名男子递给江澈一张房卡，“路上不太配合，被我们的人砸晕了，现在还没醒呢？”

“没事。”江澈接过房卡，唇角微勾，笑得有些森冷，“我先过去看看，你们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