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隐，你就是个祸害。

这句阔别多年的话似如一道闪电，正正劈在程隐身上，她脚步不自禁地停顿了短短一瞬，却在此之后周身泛起久久不息的钝痛。

回教室的这个过程恍惚得她都记不起细节来了，甚至连什么时候放学都没注意到。直到江澈伸手把她盯了两节课的课本合上之后，她才回过神来。

“脸色不大好，哪里不舒服吗？”江澈仔细看着她。

班上同学都忙着去吃饭，教室里空荡荡的，其他班的人经过走廊时总会偷偷地往他们这边瞄。程隐心里怅然，故作无状地说：“没事。”

江澈的神情明显是不信的，心知她不想说，他也没再追问。

“你去吃饭吧。”程隐枕着手臂在课桌上慢慢趴下。

江澈截住她要去拉帽子的手，“你不吃了么？”

程隐摇摇头，有些疲累地望着他，“不想吃，困。”

江澈又去摸摸她额头的温度，低头温声与她说，“虽然没感觉到发热，但我觉得你就是生病了。咱们去医务室看看，好不好？”

程隐实在不想动，浑身没劲，但除此之外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就说：“我觉得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江澈好说歹说，拗不过她，又不好在学校里使用强硬的手段。只能任她先睡一会儿，后面再看情况。

程隐掩在帽子下面的呼吸渐渐平稳，帽檐上白色的绒毛随着气息缓缓起伏。江澈看了她一会儿，起身把窗子关严实，又把暖宝宝充好电放在她怀里，才去吃饭。

张哲远已经点好了吃的，一抬头看到从远处走过来的江澈，连忙放下茶杯冲他招招手。

江澈落座，张哲远拿了筷子递过去，“你说程隐不来了，我就没点她的份儿。”

“嗯，待会儿买点别的。”

午饭时间，不大不小的店里坐满了人，好在环境干净舒适，镂着花窗的隔间错落有致，倒也还算是安静清和。

张哲远吃着饭，眼睛滴溜转着，然后正正对上一道灼热的视线。这视线目标明确，恰好烙在江澈身上。

张哲远对这种场面已经腻到麻木，他不动声色地避开目光，低头悄声说， “那姑娘一直盯着你呢，跟狼见着肉似的，眼睛里噌噌放光。”

江澈没有任何反应，一门心思不知用到了哪里，偶尔抬起腕表看看时间。

“江哥？”张哲远看他吃了一半就准备歇筷的架势有些茫然。

江澈抽过纸巾，“你慢慢吃，我得回去了，不然她待会儿没时间吃东西。”

张哲远僵硬地举着筷子目送着江澈的背影，良久回神后忍不住咋舌。虽说两人目前关系未明，但张哲远看得出来，他江哥这辈子恐怕真的是要栽在程隐的身上了。

年少时期的动心，要么一路繁花盛开，要么半道经霜凋零。

张哲远叹气，也不知道他俩能走多远。

第20章

江澈从另一家店里出来，行至十字路口的时候恰好亮起红灯。路上没什么人也很少有车经过。 江澈看了眼四周，抬脚要走，却听到旁边有人叫他。

路面开阔，寒风无阻。江澈循声而望，看到一个衣着单薄，站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女生。女生一触到他的视线，立马怯怯懦懦地低下头，却又忍不住偷偷瞧他。那眼神里除了怯意，还有些没藏住的羞慕。

江澈看向前方路灯倒计时，眼神似冬天湖泊，平静中透着淡漠。

女生眼中热意被对方的冷酷冰滞，她咬了咬唇，依旧怯懦，可眼神里明显写着不甘心。“江澈同学，我是高二（6）班的李舒凡，我有话想跟你……”

不待她的话说完，江澈已经踩着绿灯的第一抹光影走了出去。李舒凡盯着他英挺的背影，咬牙握拳，不死心地追了上去。

“是关于程隐的！”她喊。

江澈脚步未因此慢下一分。

“她早上动手打了林菲菲、周晓丽和安安！”李舒凡特意把涉及到的三人名字报了一遍，然后装出一丝哭腔说：“我怕她会出什么事！我很担心她！”

前方的人走得从容，没有任何回应。

该说的都说完了，已经达到了目的。李舒凡没有再追，双手环住胳膊摩擦，慢慢蹲下身来，露出后背破着口子的毛衣和上边的脚印。

冷风刺骨，噼啪的水珠在地面溅出湿点，树枝摇曳，并未下雨。

程隐半醒半睡间，听到身旁动静。她指尖掀起帽檐一角，往外看了看。

“醒了？”江澈拆开粥盒连带着珍珠奶茶挪过去。

程隐轻抽鼻子，闻到了青菜粥香。她喜好别致，爱喝菜粥，青菜白菜都行。不喜淡不喜甜，反而喜欢往里边加盐。

她尝了一口，咸度刚好。江澈拿出试卷做题，听着她动静轻缓地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