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驸马造反后(74)
起初宫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到了第三旬宋应时终于急了,连派了两个小太监来请宋茹甄入宫,可惜连公主府的大门都没能进成。
这是宋茹甄给宋应时的态度,他动了褚晏,她说不理他就不理他。
时值初夏,游廊上的紫藤花几乎将琉璃瓦全部铺成了紫色,又如珠帘似的垂了下来,风一来,撒欢儿似的扭弄起腰肢来。鸟儿穿花来,拂柳去,在院子外面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像是在提醒院中人莫要辜负了春意。
一大早,褚晏穿着一身荼白素色广袖直裰立在瑶光殿廊下,一手抱着阿雪,一手负于身后,微微仰着脸,似在同阿雪一起沐浴着早晨的阳光。
院子里的几个负责扫洒的几个丫鬟们躲在角落里,不时地拿眼偷瞄着立在廊下的男子。
她们这样的身份,除了每日扫洒时能进内院片刻,其他时候都是进不来的,更别说一睹传说中驸马爷的风采。今日好不容易一见,个个犹如被夺了魂摄了魄一般,只恨不得时光一辈子都定在这一刻。
宋茹甄推开窗户时,正好看见那些丫鬟们一个个抱着扫把,看着某处魂不守舍的。
那些扫洒的丫鬟们见了她,就跟耗子见了猫儿似的,一哆嗦,拧起手中的工具逃也似的纷纷溜了。
宋茹甄觉得好笑,扭头一看,终于明白了那些丫鬟们为什么魂不守舍了。
原是某人在招蜂引蝶。
和风轻轻,花香阵阵,轻裘缓带的公子只消往那里一站,便是一副水墨画,如山间青松,如林间修竹,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还别说,有些人真是天生就是用来赏心悦目,涤荡灵台的。
一般只要褚晏是这种‘竹林君子打扮’,便代表他今日休沐。
褚晏休沐的时候,大多都在西厢里呆着,自从和她同床之后,他休沐日的活动范围也只是从西厢里扩大到了整个瑶光殿里而已,他似乎没有多余的爱好,也从不出门找人玩乐。
宋茹甄不由得想起老管家说过,褚晏以前总是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没有朋友,也没有喜好。
如今看来,倒真是。
“褚晏!”她见褚晏晒个太阳晒得挺入神的,便突然大声喊了出来,想吓褚晏一跳。
褚晏淡定转身,挑眉不解地看着撑在窗边看风景的她。
宋茹甄笑笑:“今日天气甚好,不如陪我下一盘棋?”
褚晏静静地看着她,凤目里波光粼粼,片刻后,他薄唇轻轻勾起:“好。”
宋茹甄立即命人在院子的海棠树下安设卧榻沉香小几,摆了棋盘香茗,二人在清风花下开始对起了弈。
“冯府尹最近可有再为难你?”自上次她去京兆府敲打了一番冯府尹后,褚晏就再未晚归过,也未见他再带案牍回来处理。
褚晏摇头,却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宋茹甄不解:“出什么事了?”
褚晏落子道:“是流民,他们中有人开始入户抢粮,上面下令把他们抓紧大牢,那些流民发现坐牢后有饭吃,就开始各种闹事……”
正说着,银翘忽然来报:“公主,童恩公公来了,齐公子正在前面招呼着,托奴婢过来问公主话。”
“他来做甚?”童恩身为阿时的御前太监,无事不登三宝殿,上次他登门就是为请她和褚晏去看马球,结果险些要了褚晏的命。
眼下她一听见‘童恩’这两个字,就发自骨子的生出一股厌恶来。
“说是陛下派他来请公主入宫一叙。”
阿时果然等不及了。
宋茹甄无动于衷地看着棋局,在双方对峙的重大关隘处,落下关键的一子后,才慢悠悠地说:“不见。”
“那童公公他?”
“轰走!”
“是。”银翘立即欠身告退。
褚晏看着银翘离去的背影,不赞同地说:“童恩此人心胸极其狭窄,你这样对他,恐怕会被他记恨在心。”
宋茹甄冷哼:“我堂堂一公主难道还怕他一个狗奴才不成!”
褚晏道:“小人难防。”
宋茹甄挑眉,抬眸盯着他,似笑非笑:“你是在担心我?”
褚晏微微一愣,旋即面色不变道:“既已结盟,有些话不得不说明。”
宋茹甄垂下眼帘,看着旗鼓相当的棋局,勾了勾唇:“对啊,我差点忘了,我们现如今……是盟友了。”
“……”
“既然是盟友,有些话我也就明说了吧。”宋茹甄忽然意兴阑珊地将棋子扔回棋盒里,抬头看着褚晏,开门见山道,“以后,我会想方设法地护你在华京平安无事,而你,则要保证褚家军以后不得反阿时。”
“我父亲他……”褚晏顿了顿,垂下眼睫看着冷白如玉的手指间夹着的黑子,过了片刻后才道,“他宁死也不会背叛朝廷的,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