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驸马造反后(117)
褚晏已经在这个野店里淹留了小半月,同楼下的掌柜算得上很熟悉了。
他披着衣裳,拿起陶壶下了楼,来到柜台前,将陶壶递给正在拨弄算盘的掌柜,温文有礼地说:“掌柜的,劳驾给打点热水。”
掌柜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接过陶壶道,随口问了句:“客官醒了,风寒可好些了?”
褚晏扯了一个淡笑答:“好些了,有劳关心。”
“客官稍等,我这就去后面给您打来。”
褚晏点了下头,便在柜台旁安静地等着。
这时,身后的桌子上有几个人的谈话声不经意地钻进他的耳朵里。
“看二位的行囊打扮,你们也是去华京的吧?”
“正是,阁下也是去华京救长公主的吗?”
长公主?
褚晏心口猛地一缩,他侧身看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的方桌上,坐着四个人,左边坐着一个白发苍苍老人,年纪看起来有六七十岁,身上背着布满小袋子的褡裢,身旁紧挨着一个圆脸红润的小子,看起来像是一对爷孙俩。
他们对面坐着两个面容颇有几分相似的男子,但是从年纪上看倒像是对父子,身旁的长条板凳上放着一个朱木大药箱,和徐太医的药箱很有几分相似,应该是行医的。
那对父子说道:“正是正是,我们也是看了皇榜上说,陛下重金悬赏天下名医入京救治长公主,所以就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儿……”
闻言,褚晏的心开始急速地往下沉,他一个箭步走过去,出掌拍在桌面上,仓皇插嘴道:“你们说长公主怎么了?”
四个人正说着,突然间冒出来一个人,拍案不说,还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架势,把他们一个个都吓了一大跳,愣愣地看着褚晏,一时谁也没说话。
褚晏这才觉察到自己唐突了,忙往后退了一小步,彬彬有礼地拱手做辑道:“实在抱歉,方才吓到各位了,在下郑重向大家赔个不是。”
那个老者道:“无妨,无妨,这位公子也是医者?”
“不是,在下只是……”褚晏目光忽然一暗,自嘲地勾了勾唇,道,“在下只是长公主的一个无关紧要的朋友而已。”
老者与那对父子面面相觑了一眼,有些听不懂褚晏话里的含义。
倒是父子中的儿子见褚晏大概与他年纪相仿,颇有好客地解释道:“其实我们也只是略有耳闻,听说是这长公主前些日子外出巡视时,不小心坠了马,还被马蹄踩成了重伤,至今生死未卜,连宫里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所以当今陛下这才广贴皇榜,悬赏天下名医入京救治长……”
小伙子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人影一闪,方才还还在问他们话的人,转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所站之地,只剩下一件天蓝色的外袍。
小伙子见状,捡起地上的袍子,回头看了桌上的几人一眼,见父亲他们正扭头看着门外。
他跟着扭头看去,这才看见方才那人竟然已经冲进了门外的雨帘中去了,他忙拿着袍子追了几步,喊:“欸?公子,你的袍子!”
恰在这时,掌柜的提着装满热水的陶壶走了出来,笑着喊:“公子,你的水好了。”一抬头,发现人没影了。
柜台上,放着一块玉佩,掌柜的拿起玉佩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方才那个公子的,他见那位公子戴过。掌柜的伸头四处张望了一眼,喃喃道:“欸,人呢?”
小伙子恰好返了回来,冲掌柜地晃了晃手里的袍子,道:“他走了,好些很急似的,连袍子掉在地上了都不知道。”
坐着的老者捋着胡须,看着门外昼夜不歇的大雨,长叹道:“外面的雨下的这么大,老夫方才瞧着那位公子一脸病容,应是发着高热,就这么冲出去……恐怕有性命之忧哦,现在的年轻人,也太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了,哎……”
小伙子却对褚晏方才的话很好奇,忙坐下来问:“你们说,方才那位公子得知长公主受伤后,竟如此急色匆匆,他与长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老者立马道:“年轻人,天家的事千万不要乱打听。”
小伙子立马闭嘴噤声。
……
夜,漆黑的如同化不开的浓墨,伸手不见五指。
狂风暴雨下刀子似的打了褚晏的脸上,马蹄踏在地里,溅起的泥点有半丈多高。
褚晏身上的薄衫已经被雨水全部淋湿,大片大片地贴在身上,宽肩细腰的完美身材在风雨中若隐若现。他的手死死地缠着缰绳,白皙的手背上已然勒出几道红色的血痕出来,幽深的双目紧紧地盯着前方,手上的马鞭疯了似的抽在马儿身上。
马儿痛苦地不住仰头嘶鸣,一声声急切地“驾”很快淹没在风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