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爷你休要碰我/试婚格格上位记(15)
赫月公主得宠,排行第五,故而五公主府在众公主府里,院落最大,光中轴线就三条,五进五出的宅院,院中间好大一个荷花池子。
近来天气凉了,荷塘里面的荷花谢了一大半,光剩下些阔圆的荷叶,随风摇摇摆摆,旁边的白玉栏杆后面,一群年岁尚小的丫鬟们迈着小碎步,急急忙忙地往府里的东门赶。
“快点啊,不然一会儿,公主发起脾气来,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李嬷嬷也是,不早不晚,偏偏赶在这几天要告假,她那小孙儿出个水痘,就把她心疼成那样,咱们要挨了公主的板子,她连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
“快别废话了,姑娘们,别忘了上回因为多嘴,被卖到醉花楼的芸香,去了不到个把月,就害了女儿痨,一张破草席埋了了事。”
一提到芸香,如一团阴霾笼了过来,众丫鬟们都噤声。
厅堂里还燃着檀香,纯金镂空的香炉里,袅袅青烟悠悠然溢出来,满堂里鸦雀无声,丫鬟们大气也不敢出,地上一只满彩描金珐琅茶杯,被摔得粉碎。
“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厅堂上首的榻上,一身玫瑰色轻罗纱裙的赫月公主斜斜地靠在案上,头顶垂下来的金镶玉步摇颤颤巍巍,她以手抚额,血红色的长指甲停在狭长的丹凤眼边,一动未动。
下首的紫英不敢隐瞒,大着胆子上前如实道:“驸马的确如此答复,近日身体抱恙,风寒未愈,怕贸然与公主相见,把病气过给公主娇躯,那就是犯了大罪了。”
“混账!”
☆、坠马
榻上传来一阵厉喝。
满屋子的人都打了个寒战,紫英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赫月公主凤眼微抬,又触动起心里那一股子纠缠百转的心事。
本来公主出嫁以后,虽然与驸马已是夫妻,但依然君臣有别,二人分府而居,若要相见,只能由公主这边陪嫁的管事嬷嬷出面,亲自到驸马府里传令,驸马才得以顺理成章进公主府里相会。
若有那刻意刁难的嬷嬷,见刚成年的公主面皮薄,迟迟不去驸马府里传话,公主驸马俩人,虽是夫妻,却过得连寻常百姓家夫妻日子的一半恩爱都没有。
不过,在赫月公主府里,这些都是不存在的。
身边陪嫁过来的李嬷嬷以前就是公主生母王皇后身边的老人了,嫡亲公主出嫁,王皇后心疼得紧,把身边用得顺手的嬷嬷指定派到公主身边,也是怕她受了委屈。
可她还是受了委屈,只是这委屈,却拜她心心念念要嫁的那个人所赐。
当日梁千翊随良王入京朝拜,正值皇上五十大寿,那些驻守在边疆荒凉之地多年的罪臣老朽们,也都奉旨进京,为皇上诞辰祈福献礼。
离京已经十五载,多年戍边生活,当年风华正茂的良王也已垂垂老矣,两鬓斑白,故人已经逝去多年,皇上从龙椅上看着俯首称臣的良王,不过一条他脚下的败犬而已。
可他身边的那个独子,身形高大挺拔,立在满脸沟壑的良王身边,沉默却散发着凌人的气场,他长了一张俊朗又不羁的脸,京城里长得好看的世家公子多了去了,可他站在那里不说话,却格外夺人耳目,浓眉下面是一双迷离勾人的桃花眼,眼神却深邃地让人看不清那里面的情绪,挺拔鼻梁下面棱角分明的唇形,明明是一副清俊的长相,可又糅合着边疆桀骜的气质。
他一抬头,朝堂之上的皇上心里莫名惊了一惊。
实在是太像了,他既像年轻时候的良王,但同时也能看出当年梁田氏的影子,本来已经心境沉寂枯朽多年的皇上,不免在龙椅上面,出了一会神。
他不知道在他龙椅后面,重重叠叠层层珠帘之下,向来嚣张跋扈的赫月公主,望着堂下那张脸,也怔住了半刻,她手中拿来把玩的紫檀木串珠不知为何脱了手,轻轻坠落在她镶着夜明珠的金丝锦罗绣花鞋上。
赫月公主相中的人,任是皇上也拦不住她,王皇后知道这段不堪的往事,皇上不好开口,她拦在前头,在她的锦福宫里,对着膝下唯一的独女,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赫月公主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嫁。
胳膊犟不过大腿,赫月公主以绝食相逼,皇上和王皇后没了招数,最疼爱的公主,以前是要星星要月亮,都得踮起脚尖想办法给她摘下来,如今却非要以命相逼,嫁给一个身份不吉的良王之子。
最终还是皇上皇后服了软,下旨赐婚。
梁千翊跪在传旨的三公公面前,久久不曾起身。
“世子为何不快快接旨谢恩?”三公公眯着一双鹰眼,慢条斯理的语气里透露着震慑和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