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娇不可攀(99)

作者:一只甜筒

雪浪黑着脸,“描述地这般详细做什么,你在哪里当差?”

小内侍打了一个激灵,嗫嚅着说,“奴婢叫发财……在春和宫里当差,奴婢头次得见天颜,话便多了些。”

他向上觑了一眼,心下一泠,忙又低头道,“……奴婢听太医说,怕是要截肢……”

截肢?

就是把他的手砍断?

那如何止血?如何包扎?

雪浪在战场上见过许多断手断脚的死人,这一会儿联想起来,登时肩背上起了一身的细栗。

不就是扎了些琉璃渣,怎么就发展到要截肢?

这其中一定有诈,雪浪噌的一声站起身,芸娘拉了拉雪浪的袖子,小声道,“贵主去哪儿?”

雪浪垂下眼睫,握住了拳头。

“我去瞧瞧是不是真的,倘若骗我,我就砍了他的手,叫他做独臂将军。”

便有宫娥来为雪浪穿鞋,将将穿好,雪浪便跳了起来,疾行出殿门,一头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她天生有一身的神力,撞出去的气力也大,生生将眼前人直直撞后了几步,他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包扎好扬在了身侧,将她好好地护在了身前。

他身上有清冽之气,胸膛坚实,雪浪知道他是谁,恶从胆边生,这便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扬起来,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大胆。”

这股子邪气在打下去的那一刻依旧郁结,她力气大,往后退了几步,便见无边的夜色里,唯有廊下的几盏宫灯,将他笼在了一团溶溶的光色里。

夜色使他有一种孱弱白净的美,左侧面颊上的红色指印,提醒着他,贵主还在盛怒之下。

爱你的时候,投怀送抱,不爱你了,碰一下都觉得嫌恶。

宋忱的心头充斥着失落,好一会儿才澹宁一笑。

“臣僭越了。”

雪浪冷哼一声,“碰瓷?”

她打量着他,像是审视什么易碎的瓷器,“你凭什么向我称臣?你是北廷姜戬的贵婿儿臣,怎能轻易改换门庭?”

“莫不是知晓了我的身世,以为我朝早晚归顺,届时合为一家,称一声臣理所当然。你心里拿我当什么?”

宋忱微微仰头,瞧了瞧夜幕下飘起的雨丝,顺势往殿中前行几步,“更深露重,贵主请先入殿。”

他伸出一只手,递在了雪浪的身前,拿那双星子一般的眸望住她,恳切而诚挚,“臣拿您当楷模、偶像。”

这两个词砸的雪浪一脸愕然,一时间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什么好。

宋忱见她怔忡,清浅一笑,一手牵了雪浪之袖,将她轻飘飘地牵进了殿内。

雪浪任由他牵着,一时才反应过来,衣袖一甩,这便往殿中宝座一坐,周身竖起高高防线。

“宋忱,回去吧。我不为难你。”她视线冰冷,慢慢地落在了宋忱因受伤而垂下的右手。

宋忱清俊而立,肩头落了一线月色。

“贵主从鞑靼人手中夺回江南两省,解救万万黎民于水火,该当是我辈楷模,同贵主不识得时,宋忱便以贵主为楷模、偶像——差不多的年纪,贵主的成就当配青史留名,而宋忱却不过一介武夫罢了。”

他诉说心声,“宋忱十二岁从军,随着北廷陛下征战,婚约于我,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宋忱无心计较——以为像身边的普罗大众一般,娶妻生子、子孝妻贤便是一生。是以,姜陨、姜陶,不过都是一个名字罢了。”

“心有明月,不染烟尘,不过是婉拒她人的托辞,贵主骤然来到宋忱身侧,若是宋忱顷刻便丢枪弃甲,向阿陨姑娘投诚,届时贵主以为宋忱人品如何?”

他就那样坦坦荡荡地站在那儿,向她陈述他的心声,大约是因着他有一把清冽动听的嗓音,听起来让人共情。

“天可度,地可量,唯人心不可猜,贵主不信宋忱真心,理所当然,宋忱效力北廷,向贵主称臣,不过是为着自己的心。”

雪浪窝在宝座之上,视线冷冷地落在他垂在身侧的右手之上。

到底对他怀有什么样的感情,她自己都闹不明白。

“宋忱,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既未带一兵一卒下江南,我江雪浪也不会动你分毫,回去转告姜戬,倘若想招安江雪浪,便将这天下之主让与我坐,否则,战之。”

她丝毫不谈私情,只将狠话放出。

宋忱望着宝座上那张绝美的容颜,有些感慨。

这天下之主她自然坐得,都是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乱世英雄,凭什么你要招安她?

便是北廷的疆域大上百倍又如何?不过就是拼一个你死我活罢了。

宋忱站的深稳,望向了雪浪。

“兴兵也好,坐天下之主也罢,宋忱只希望贵主保持清醒,不为亲情所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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