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娇不可攀(37)
宋忱沉默一时,脑中过了万般思虑,良久才道,“九阍卫本就是精锐之师,能在云叩京身侧护卫,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你也不必自责。”
他顿了一顿,“我只怪你一点,被打昏后,你不该此刻回来。”
郑来友羞惭地低头,“卑职虽不是探子出身,却也知道不该回还的理,只是卑职一睁眼,便已然在自家门前了。”
宋忱面上星云不动,心下却起波澜。
在九阍卫眼皮底下办事,自是万分的不容易,想必自打一入金陵城,便已被九阍卫的人盯上。
那位阿陨姑娘,怕也是云叩京派来的人。
云叩京上头是谁,不言而喻,一定是那一位江南共主江雪浪。
自己的身份已然暴露,方才的书房相谈,不过就是彼此做戏罢了。
既知自己的身份,云叩京却并不动手,反倒正儿八经地交起了朋友。
宋忱自北廷而来,身负重任,第一紧要的便是招安,招安不成,再兵行险招——届时一定是极为凶险的情势了。
对方的用意暂且摸不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宋忱沉吟良久,室中空气凝重,郑来友办砸了差事,正自冷汗淋漓,忽听的步帅沉声一问,“说事就说事,为何要进内堂?”
郑来友一惊,不知步帅此话何意,斗胆抬头一觑,却见步帅背倚圈椅,眉头深锁,却是在自语。
“孤男寡女焉有共处一室的道理……”宋忱低语,语音倒是极轻极轻的,可惜郑来友耳力何其的好,踟蹰了半天,到底还是问出了口:“步帅是说阿陨姑娘同云都使么?”
也不知这句话触了步帅哪里的逆鳞,宋忱不过眼皮一抬,下巴指向门处。
“出去。”
郑来友继续冒着冷汗,却行了两步,退出了内堂。
万显荣正在外头垂着手听信儿,见郑来友出来,刚想关切几句,立时就听内堂传他。
万显荣比郑来友机灵万分,一进去便轻声回禀:“糖坊廊整一条街全是售卖各色玩意儿的,吃的玩的穿的戴的应有竟有,步帅可还记得‘哉生魄’?就是卑职为公主采买钗环的肆铺……阿陨姑娘那般仙女一样的人物,一定也爱这些个,再适合做谢礼不过了。”
见步帅闭目养神,面色并无不虞之色,万显荣又道,“今晚您既然要去圣和府听戏,不若早些出门,领着阿陨姑娘去哉生魄挑一挑,挑的美了,正好一道往圣和府邸去。”
破天荒的,步帅没有斥他,只是星眸半开,语音中带了些许的不确定。
“受了旁人的帮助,是否一定要酬谢?”
万显荣不懂步帅什么意思,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那知恩不报的话,不成了畜生了?”话一出口,万显荣一缩脑袋,生怕被步帅斥责。
只是不知怎的,步帅这回竟然丝毫没动怒,甚至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是了,知恩不报的确不像话。”他站起身,吩咐万显荣,“午后去请阿陨姑娘,往哉生魄走一遭。”
万显荣恍然大悟,立刻爽快的应了,这便服侍步帅沐浴更衣不提。
到了午后,万显荣便往隔壁去了,递了帖子等了好一时,才进得去,正见阿陨姑娘踮着脚在廊下喂鹩哥,细细的手腕向上,雪玉一般的小手托着一张菜叶,玲珑又可爱。
万显荣一颗心乱跳,神思慌乱,不自觉地就跪倒在地,虔诚道,“姑娘午安,我家主人为了酬谢您的引荐之恩,叫小的跟您说一声,申时二刻接姑娘往糖坊廊去,为您购置些钗环首饰,权当谢礼。”
雪浪一手牵袖,歪过头来,颇有兴致地问他,“这是日头打哪儿出来了?你家公子竟要酬谢我?”
万显荣连连点头称是,“果真如此。姑娘歇息一时,小的申时二刻就来接您。”
说罢便要告退,雪浪便叫住他,“你先说好了,你家公子去不去?”
万显荣忙不迭地点头,“自然是要去的。”
雪浪满意地点了点头,叫芸娘拿了金芸豆赏他。
万显荣兴高采烈地回了院子,芸娘在廊下轻声感慨了一句,“这样多好,慢慢儿培养感情,一上来就如狼似虎的,容易把人吓跑。”
雪浪笑嘻嘻,“那不是没经验么?来日方长啊……”
到了申时一刻,万显荣果真驾了车前来,那前头自有一匹高头大马,其上坐着个如玉的青年。
一路往那糖坊廊而去,不过一刻钟便到了,雪浪先是不知去处,将将被迎下车,便见眼前一座碧玉楼,不是“哉生魄”又是哪里?
想着在这里被骗了五千两,又是宋忱买钗环送给姜陶之处,雪浪的面色一下便沉了下来。
偏那万显荣又是个多嘴多舌之人,见雪浪停了步,便眉飞色舞地介绍起来,“小的知道这哉生魄乃是江南最为豪奢的玉器钗环之处,您这样的仙女儿,正合适戴他们家的钗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