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娇不可攀(22)
哪有什么救苦救难大慈大悲,能救自己的,只有手里的那一柄长刀。
吃素管锤子?不过是图个心安。
雪浪挥了挥手,隐在暗处的九阍卫登时便消散的无影无踪,“爱情”有了进展,这些护卫在这里委实碍眼。
“罢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羊儿满山走……”她挪动脚步,牵住了宋忱的衣袖,又是一摇,“你爱吃草,我也跟着你吃两棵意思意思,总要显出我爱你的诚意来。”
宋忱蹙起了眉,自从遇见了她,他的眉头成日聚着,快成一座深谷了。
“戌时二刻,春山居。”他半垂着眼睫,漠然告辞,“姑娘骑驴的话,此刻就要出发了。不然……”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旋身而去,“……只能赶上早点了。”
雪浪认认真真地嗯了一声,歪着头瞧他的背影。
夜雨星点而落,他的背影迤逦,高大颀秀。北廷朝野间,将宋忱传说的神乎其神,女子赞他芝兰玉树,男子赞他干城之将、武神再临,可世上只有她,光明正大地偷看过他洗澡。
她心满意足地回了身,正对上转转那一双月华流转的眼眸,毫不留情地讥嘲于她,“春山居里春心荡……你瞧你都把我逼成诗人了。”
雪浪笑眯眯地骂她,“荡漾你妈。”
转转喊鸨母做妈妈,她十分乐意别人这么骂她,于是高高兴兴地上来挽了雪浪的手,问起云叩京来。
“……莫不是我的美貌传进了宫里?竟然惊动了九阍卫的统领……都说秦淮河边尽是才子佳人的传说,没想到主角竟然是我。”转转做作地半掩了口,眼中风情流转。
雪浪把自己的手从她怀里夺回来,笑的纯质。
“……我同云叩京是八拜之交,他是瞧在我的面子上才来捞你……他生的虽然英俊,可说话能气死一万个人,我们上阵打仗,权靠他叫阵——往人家城门前一站,当头就是一喝:孙子!你爷爷我来取你狗命!”
转转笑的花枝乱颤,“这么说来,他也喜欢耍嘴上功夫,那岂不是和我天生一对?你瞧好吧!”
转转对这位九阍卫指挥使充满了憧憬,摇曳多姿地扭着进去了。
雪浪站在原地想了一时,拍了拍手,便有一头憨态可掬的小驴子嘚嘚地走过来。
骑驴有什么不好?
愚蠢的男人,骑驴那是为了保护他!
上阵打仗总要骑马,到如今她有个后遗症,一上战马就想抡起狼牙棒,敲碎任何一个妄图靠近她的人的脑袋。
九阍卫被她轰的七零八落,她悠哉悠哉骑着小驴子,一路往长干桥去,路上遇见好几队盘查的队伍,看了她一眼,都低下头去假做眼瞎。
到了春山居门前,那万显荣正在门前探头探脑——步帅方才淋了雨,一向爱洁的他,即刻就命郑来友回去取了衣衫,才将送到,这会儿正在上头换,叫他下来望风,若是姑娘来了,引她在外间小坐一时。
他正张望,便见前头晃晃悠悠地,来了一个比月色还要绝美的姑娘,简直是欣喜若狂,打着千儿叫了一句姑娘,便讷讷说不出话来了。
雪浪听出来这就是坑她五千两的罪魁祸首,下了小驴子,挑着眉问他,“我好看呢,还是你那位旧主好看?”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语调却倨傲娇矜,万显荣低着头不敢看她,只敢盯着她裙角露出来的那一点绣鞋。
他的旧主?
他从前是平邑公主府的长史,平邑公主打小就在天子膝头长大,最是得天子的宠爱,打了天下头一桩家事,就是给平邑公主修了座公主府。
前些日子,知道宋忱即将南下,平邑公主爱煞了这位未来驸马,自然舍不得他,硬将万显荣指了过来,给宋忱做了长随。
这位仙女这般问话,倒将他问住了。
平邑公主自然是美的,打小父宠母爱,生就了一身娇纵脾气,那美便也是嚣艳明赫的,可若是同眼前这仙女比起来,那便完全不够看了啊……
人间无此姝丽,非仙即狐啊……
仙女只能同仙女去横向比较,同凡间人有什么可比的?
万显荣痴痴地抬起了眼,刚想回话,可仙女儿早已气宇轩昂地走了进去,转身去瞧她的背影,像是一片月光,一瓣落花,悄无声息地隐去了。
他怅然地望了再望,忽然一个激灵,步帅正在上头换衣裳呢!
雪浪生就一张畅行无阻的脸,春山居的伙计殷勤指引,将她带至了二楼临窗的雅间门前,这才退下。
雪浪练习了一下笑容,将门一推,便瞧见了那雅间里,一架纱制的屏风立在桌后,帛灯昏昏,照下了屏风上一个影影绰绰的人。
屏风上的人影裸着上半身,筋骨紧实可又不失颀秀,灯色打得刚刚好,他穿衣时手臂用劲,臂上的那块肌肉便鼓胀了一下,只一瞬便被衣衫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