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娇不可攀(118)
雪浪扶额,从那供桌旁路过,顺手拿了一小块蜜三刀,尝在嘴里头十分地香甜,果真还是姥姥做的那个味道。
一进大殿,姥姥就在贵妃榻上急忙忙地跳下来,拍着大腿骂她:“老天爷吃的你也敢吃,造孽啊!给我放下。”
十数年在姥姥手下讨生活,雪浪被吓的一哆嗦,转念一想,自己如今都能给姥姥实现南瓜子自由,还能给姥姥置办得起仆役、房舍,立刻就不怕了。
把蜜三刀往嘴巴里一填,一顿狼吞虎咽,这便大大咧咧地往姥姥身前儿一坐,指点江山。
“三年洪涝六年旱,一年到头吃不上饭,黄河决堤冲垮了多少城镇,老天爷一天天地不行好事,凭什么供他吃喝?我江雪浪上不信天老爷,下不服地阎王,就信手上这杆长/枪!”
姥姥直捂她的嘴,见捂不上了,这便拿两根手指头去捏她的脸,直将雪浪的一边小脸上捏起了一块肉,骂她,“呀呀呀,这小妮子反了天了,快闭嘴吧你!”
雪浪使劲儿地从姥姥手里头,把自己脸上这块肉给夺回来,捂着一边脸往后退了几步,跺着脚埋怨:“姥姥!您才知道我反了天呢?我不光反天,过几日,孩儿还要去反爹反娘呢!”
见姥姥又要上来拧她的嘴,雪浪秉承着百善孝为先的态度,一扭身,这便往宫门前跑,只是这一扭身,往宫门跑时,径直撞上了一个人,她本就天生神力,回身跑的力度虽不大,却将来人撞了个踉跄,后退了好几步,这才扶着宫门站定。
外头天幕青蓝,重阶金顶上悬着一轮满月,因着天幕低垂的缘故,那月轮的边沿发着溶溶的光,像是梨花的瓣,弯弯叠叠,温柔地照在宫门上,照下了一个如玉的青年。
很奇怪,有的人第一眼瞧上去惊艳,往后的日子里却会渐渐失去颜色,观之生厌,可有的人,却常看常新,总有某一瞬,令人心跳如雷,分不清是心动还是害了病。
雪浪觉得自己应该是害了病。
眼前这个力气还没她一半大的人,不过穿了一身紫衣,系了一条玉带,将那把腰束的紧紧的,愈发显得身姿颀秀,腿长如鹿。
真是有心机!
她顺着那把细腰往上看,来人眉目清澹,那一双敏锐而寒冽的眼睛,如九天寒夜里的一豆星火,微微耀动,就那样安静地望着她。
雪浪有些慌,许是同姥姥玩闹的缘故,这会子还有些喘。
她同人打交道,向来坦然自若,哪怕生死境地,都有一份豁达磊落的坦荡,可这会儿感觉却有些怪,心惶惶的,找不到落脚之处。
总要找些话来讲,不然四目相望的,真的很让人尴尬,雪浪霎了霎眼,面无表情:“小寡妇来了?去唱曲儿吧。”
宋忱一怔,眉宇之间便轻蹙了一下。
他并不知先前姥姥交待宫娥的话,这会儿冷不丁地被雪浪撞了一下,心里正心甜意洽,冷不丁听雪浪这么一问,这便顿了一顿,看向雪浪。
“贵主喜欢这种调调?”月色斜斜照着雪浪的侧脸,使她的面上泛起了一层毛绒绒的光,像只可爱的小兽,宋忱想起从前她对他的百般诱引,从其中挑了一句话来回应她,“贵主既喜欢小寡妇,那臣可以是。”
雪浪头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手足无措。
前几日见他,他乘着麋鹿拉的车,为她送来了姥姥,当时同姥姥重逢的喜悦盖过了一切,乃至于对他毫无印象,这会儿再见他,却好似害了病似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正自尴尬着,里头姥姥正唤她,“怎么没动静了,到底跑了没跑?我那唱小寡妇的小哥儿来了没?”
大约是国夫人拿小寡妇做筏子,才将贵主给引了来见他的?宋忱自忖,这便微微一笑,向着贵主致礼,“贵主万安。”
雪浪继续面无表情,“我才不爱小寡妇。鳏夫和尚、道士尼姑什么的,我通通不喜欢……进去吧。”
宋忱点了点头,举步路过雪浪的身侧,往殿内而去。
雪浪一瞬转过了身,往里头瞧了瞧。
瞧宋忱同姥姥熟稔的样子,怕是同姥姥有了什么交易,她好奇心大起,悄悄往殿里头挪了一步,瞧了一时瞧不清晰,这便又往里头挪了一步,一步步的,最终挪到了姥姥的眼跟前儿。
姥姥正瞧着宋忱乐呵呵,那一双眉眼笑的弯弯,似乎看到了自家子侄一般,见雪浪来了,这便上下瞧了瞧这二人,只觉得十分的般配。
“从前你这孩子小的时候,来过下邑一回,惹得前后街的人家都来相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俊的小公子呢?尤其啊,这小公子还是咱们家的姑爷,姥姥这脸上啊,跟用被单布洗脸一样——好大的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