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娇不可攀(105)

作者:一只甜筒

怪道那一日去为将军送餐时,瞧着将军有些面善, 未曾想竟是阿陨的未婚夫婿。

她反手握住了宋忱的手, 颤抖着看向他,那一双悲恸的眼睛盛满了泪水。

“……姑爷,姥姥对不住你, 阿陨她没了啊……”她的身子愈发颤抖起来, 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泪水随着眼角的皱纹滑下,滴在了宋忱的手上,姥姥下意识地手去擦拭他手上的泪水,却被宋忱止住了。

姥姥感受到了宋忱莫大的善意,心里一暖, 这才拉着他往雪浪的坟头轻轻一坐,抹着眼泪说着话,“……阿陨打从十岁上就在县衙上打更,五年前黄水冲垮了金堤,她被拉去填堤坝,我就跟着她啊,眼睁睁地瞧着她被黄水卷走了……这让我怎么活啊,姥姥怎么对得住她爹娘啊……”

她声音有些嘶哑,说起来像是一件陈年旧事,可当年那些苦难谁也想不到——阿陨卷走了,她沿着河道找了几天几夜,最后一头扎进了黄河里,可惜还是被救上来了,后来她就满黄淮的跑,去找阿陨,找啊找啊,这一找就找了五年……

五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可落在姥姥身上,那便是重重的一座山,这么多的日日夜夜,她是怎么度过的啊?

宋忱沉默着,那一双星眸垂下,长而重的睫毛垂落着,像是两面忧伤的小扇。

“外祖母,阿陨还在。”他抬起眼睫,看向姥姥,“她有天大的造化,如今是江南两省三十一城的共主,便是她的爹娘,都比不得她的成就。”

眼前的老人愣住了,像是有巨大的喜悦砸中了她,她开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下意识地捏紧了宋忱的手。

“当真?乖孩儿可不能骗我……”她松开宋忱的手,拢了拢鬓边的发丝,再去拍打膝上的尘土,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阿陨十九了,不知道有没有变模样……从小就生的俊,去打更还要抹黑了脸才能蒙过去——她那爹就生的俊,我养了她爹十多年,转回头勾了我的闺女去……”

她的眼泪掉的愈发地多,情绪上来了也顾不得旁的了,坐在坟头上拍着大腿就哭天抢地起来。

“老天有眼啊,留了我乖孙儿一条命!可恨这五年多谁管她吃喝,谁管她凉暖……姜戬个狗东西,拐了我闺女,丢下我乖孙儿,咋不死外头啊……”

她说着一抹眼泪站起身,眼皮子抬起,便看见远远地,田梗地头站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袍子,像是聚众往南飞的老鸹头子,遮住了天日。

回忆有如金堤决口、黄水肆虐而来,姥姥恨的眼睛都冒了火,握紧了拳头,四下看了看,一把抄起了锄头,原地助了个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姜戬,照着他脑袋拍了一铁锹。

姜戬满怀着反哺的感动,妄想得到一场轰轰烈烈的相认,毕竟父母双亡后,六岁的他是在钟谢氏家里头长起来的。

到底是□□凡胎,脑袋上挨了一锄头,姜戬登时便昏了过去。

护卫们哪里想得到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老妪有这样的举动,愕然之后一拥而上,正待将这位气势如牛的老妪正法,便被禁军指挥使宋忱一炳长/枪撂倒在地,纷纷起身后,不敢再动。

场面一度尴尬,宋忱接管了一切,左近正有看田人的茅草屋,便命人将陛下抬了进去,又上前查看了陛下的伤势,不过是肿起了一个大包,应该是无什么大碍,宋忱正待出门,便见陛下睁开了一只眼,嘘了一声。

“瞧老太太那架势,恨不得要吃了朕,朕先昏一会儿,你了解了解情势,待她消了气,再叫我出去。”

宋忱沉重地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己也是凶多吉少。

往那屋外一瞧,便看见姥姥坐在阿陨的坟头正抹眼泪,见宋忱出来,姥姥淬了一口,“死了没?”

宋忱摇摇头,眼尾垂着,有几分无辜的意味,“尚有呼吸。”

姥姥心里舒了一口气,脸却仍旧板着,“……不管他死活,你带姥姥去找阿陨——姥姥想她想的要死啊……”

宋忱嗯了一声,将语气放软了一些,“这几日怕阿陨要出征,孙儿先将您送过去安置……”

姥姥连连点头,握着宋忱的手又问起来,“你怎的不同姥姥一同过去?”

她说着,忽然就一个激灵,想起了那一眼宋忱同她说的那些话。

有一个姑娘从前很爱我,后来放下了……

他痛苦地不能自拔,妄图挽回她。

五年不见,这一对小儿女之间竟然有了这么多的爱恨情仇,姥姥想到自己劝他那句洗洗睡了的话,有点儿感慨。

“姥姥是个很守旧的人,婚约盟誓的确重要。”她这句话一出,立时便给了宋忱希望,满怀希冀地看向了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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