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那他们俩一直很要好？”

“是啊，子龙说致远父母双亡，没人照顾他，就让他年年在这过年。致远一直对我们俩也很好，逢年过节就买很多补品来，平常也会过来看我们。”看得出来，婆婆很喜欢致远。

公公像是察觉出什么，问：“怎么了，宛宜？今天怎么问这些问题？”

宛宜装作轻松一笑，说：“没事啊，我也觉得致远好才问的，他对……子龙和谦润都很好。”

“现在的年轻人重义气。”公公婆婆的样子不像是骗自己，他们应该也是以为子龙和致远只是朋友关系。

“子龙以前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没有没有。”婆婆立马否认，“家里送他读书不容易，他很乖，一心放在学习上，没有谈过恋爱，你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宛宜嘴上笑笑，心里却不自在地冷哼一声，子龙长相英俊，性格阳刚，怎么可能没有女孩子追他，只是他不接受罢了。宛宜倒真希望公公婆婆告诉她，子龙以前谈过恋爱，哪怕说他是个花心大萝卜，也比他是个……是个……要强得多。

“那他从小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特别的地方？”婆婆露出疑惑的神色。

宛宜忙笑着解释说：“我只是想了解一点子龙小时候的事。我问他，他总不喜欢说这些。”

“他就这样，有时候不爱说话，和致远待在一起的时候却总是嘀嘀咕咕说个不停。至于你说的特别的地方，我想不起来。”

婆婆的话就像一把利刃刻在宛宜的心上，鲜血直淌。她努力不让婆婆看出自己的心慌，站起来说：“我该去我朋友那了，你们照顾好自己，有空的时候，我和子龙一起过来。”

宛宜急急忙忙地逃出了婆家。

很显然，公公婆婆虽然生养了子龙，却并不真正了解他。只知道子龙从小就很乖，其余他们根本不清楚。如果他们多了解一点子龙，就会知道子龙或许和别的男孩不一样。

虽然婆婆的话让宛宜进一步相信子龙和致远的关系不是普通的兄弟情，可宛宜仍不死心，还留有一点希望，子龙会斩钉截铁地否认这一切。

她实在不想瞬间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不想失去子龙，她爱子龙，她爱孩子，她爱这个她认为无比温暖的家。可同时她知道，事已至此，真相已经百分之八十水落石出，只等着子龙亲口承认。这时候，宛宜还敢承认爱着子龙，的确有些犯贱不堪，可这些年她对子龙的感情日益加深，岂能说断就断！

饭后，她和爸妈商量着让他们帮忙带几天孩子，这样婆婆可以歇息几天。爸爸妈妈很乐意地答应了，他们只当宛宜疼惜父母的孤寂而让孩子留在那。

宛宜独自一人回家，路上行人、车辆川流不息，谁也不知道宛宜心里的沉重和悲哀。她怕回去面对的是一场无比巨大的灾难。

她甚至想退缩，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如旧。可她的自尊心不容许她这样做，怎么能容忍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人从来都不爱自己？

已是夜晚，风越刮越大，眼看着暴雨就要来了。虽是夏天，宛宜却如站在冰天雪地里不胜寒冷。

到家了，她孤单地立在门口许久，徘徊不定，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按门铃。

门开了，卓子龙的影子闯进宛宜的眼眸。还是当年冷峻模样，只是心境不似从前。

她既害怕又慌张，恨不得扑进子龙的怀里，痛哭一场；又恨不得甩他几个响亮的耳光。她动动嘴唇，什么都说不出来。她不敢抬头看子龙，她怕子龙看到自己眼神里的痛恨，更怕看到子龙眼神里的冷淡。

“润润呢？”

“我妈说留润润在家住几天。”

“哦。”子龙坐回沙发，继续看电视，时不时用眼睛瞟宛宜，像是在担心什么。

宛宜慢吞吞地坐在沙发另一头，忐忑难安，眼睛茫茫然地盯着电视机屏幕，奋力挤出一丝笑意：“今天下午和沈丽一起看了一部电影。”

“什么电影？”难得子龙会主动问起。

“《断背山》。”

子龙的手微微晃动，眼睛斜盯着宛宜。

宛宜定一定神，心平气和地接着说：“没想到世界上还有那种感情。你看过吗？”

子龙下意识地舔舔嘴唇，换了一个频道，冷冷地说：“没有。”

“真没看过？挺不错的一部影片，还获奖了呢。”

子龙连续换了好几个频道，说：“真没看过。”

宛宜提高声音说：“没看过，那也应该听说过吧？”

“嗯。”子龙的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宛宜心下一沉，说：“男主老婆也真是可怜，嫁了一个……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她没法说出同性恋三个字，这个词对她来说太陌生，太沉重，太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