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皇帝愣了一下，失笑道：“你和他比什么？”</p>
<p>小七抿了抿嘴，嘟囔着抱怨道：“可是我听朝中大臣都在夸三哥是个贤王，颇有父皇年轻时的风范……”</p>
<p>皇帝垂下眼睑，遮去了眸中的那缕惊疑。</p>
<p>等出了御书房，走进了自己的宫殿，小七瞬间收去了脸上的笑意，扶着门框止不住干呕。</p>
<p>老太监心疼得无以复加，连忙上来轻拍着他的后背。</p>
<p>七皇子弯了弯唇，嘴边的笑意有些冷：“父皇还真是，一直都没变啊……”</p>
<p>老太监不敢接话，只能劝道：“殿下，我去请太医吧。”</p>
<p>七皇子摇了摇头，阻止道：“不必，上次你不是找太医问过了？”</p>
<p>老太监默然无言。</p>
<p>那次，太医诊出来的结论是“思虑过重”。</p>
<p>当时这结果还让太医好生费解——宫中最傻白甜最爱笑的七殿下，是怎么做到思虑过重的？</p>
<p>也幸亏，这太医与顾承旻关系比较密切，不然这话传到皇帝耳中，还指不定得生出什么事来。</p>
<p>七皇子半倚在门前，看着西边日光缓缓没入，低声呢喃了一句：“皇兄你放心，害过你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p>
<p>*</p>
<p>名单上的一个个被除去，随着盛子裴在军营中的名声愈显，七皇子垂眸看了看纸上的墨迹，终于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名字。</p>
<p>七皇子从小厨房里端了药出来，笑意吟吟地走入皇帝的寝宫。</p>
<p>老皇帝面上已是一派病容，见到他，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来：“小七。”</p>
<p>或许是年纪大了，老皇帝近年来越发沉溺于“慈父”的角色不可自拔，对着他比以前宠爱更甚。此时自然也不例外，诸多皇子中，被请过去侍疾侍得最多的，便是小七。</p>
<p>七皇子把药暂且放在一边，笑得一如既往：“父皇。”</p>
<p>老皇帝咳了两声，面容枯槁，愈发显出身体的颓势。</p>
<p>七皇子静静坐在他身边，观察了片刻，突然出声问道：“父皇，您想传位于谁？”</p>
<p>老皇帝颤抖着右手，握紧了他的手掌，安慰道：“你放心，无论传于谁，我都替你排好了前路。蜀地富余，你去那儿做个王，自在，又能享福。”</p>
<p>七皇子笑意不减，却摇了摇头，反驳道：“父皇要传位于其他人，让儿臣如何放心呢？”</p>
<p>老皇帝似乎完全没想到他会有这个心思，当场愣在了原地。</p>
<p>小七凑近了他的耳畔，低声笑道：“父皇可是想传位于四哥？可惜啊，四哥前几日感染风寒，已是重病在身，恐怕命不久矣呐。”</p>
<p>老皇帝猛地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他。</p>
<p>小七笑得极为温柔：“大哥和三哥被父皇亲手处死，二哥被关了这么久，已若废人；四哥六哥重病在身，五哥曾被父皇厌弃幽禁，乃至如今神志不清……如此算来，父皇似乎没有其他选择了呢？”</p>
<p>老皇帝死死握住他的手，气得双眼突出，直喘气道：“你、你残害兄弟？”</p>
<p>小七收起笑意，目光冷淡地看着他，提醒道：“我只是给四哥和六哥下了服药，比不得父皇心狠，这么多的儿子，说关就关，说杀就杀。”</p>
<p>“父皇，您若传位于我，我便保证四哥和六哥此病能痊愈，否则……”小七说着，轻轻吹了吹皇帝的耳朵，没把后半句话说完。</p>
<p>皇帝赤红着眼，怒道：“你可知你母亲……”</p>
<p>小七食指压在老皇帝的嘴上，打断了他：“嘘——我知道父皇不能传位，但，此事如今除了你我，朝中无人知晓。如今这情形，若您不愿下旨，难道要从旁支里挑人吗？”</p>
<p>说着，七皇子不由面露委屈，可怜巴巴道：“儿臣好歹也是父皇的血脉，难道还比不得与父皇全无关系的旁人？”</p>
<p>老皇帝手一颤，直愣愣地看着这个儿子，心中一片荒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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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老皇帝死了。</p>